要跟同自己有血脉关系的人相见,她自然是愉悦的。
盛朝盈这般挂在面上的兴奋让墨熠顿时哑然。
这些日子,小姑娘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他早已习惯了她的眼里心里皆只有他一人。
若是多了旁人……哪怕此人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舅父,他依旧遏制不住心中腾起的一股暗然酸楚之意。
墨熠沉默着坐下,又拾起炕几上的奏疏,尽量使自己沉下心来。
小姑娘走到了屋子中间,转了一圈儿:“墨墨,咱们很快就能到云京了吧?”
“舅,苏公子他到云京会住在何处呢?”
“他第一回到云京来,我是不是应当陪着他多多游玩?”
……
盛朝盈一连提及了许多疑问,待到最后才发觉自己方才提出的问题,男人竟一个都没有回答。
她又挨着墨熠坐下,细声细气埋怨:“你怎么啦?我方才说了这么多话呢,你怎地不回复我呀?”
男人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上的奏疏,只淡淡道:“孤方才没听清。”
“没听清?”
盛朝盈视线下移,注意到他手中的奏疏十分眼熟,是早间就已经批复过的。
她又凑得更近了些:“墨墨,你都瞧了一日了,从早到晚,这奏疏十分要紧嚒?”
墨熠手中一顿,他放下奏疏,看向小姑娘的后脑勺:“你方才问了孤什么?”
盛朝盈当即转过头来:“我问你,届时苏公子到云京会住在何处?四方馆嚒?”
男人淡漠开口:“嗯,应当是。”
“应当?为何是应当?”
身为太子,应当对这种事很是熟悉才对呀。
墨熠拧眉,忽而掐住盛朝盈的腰肢,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朝朝……”
“啊?”盛朝盈看他拧着眉,一脸神色凝重的模样,心里没来由猛地一跳,“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嚒?”
男人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下巴至于她的头顶:“朝朝……”
他的嗓音又沙又哑,盛朝盈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究竟出了何事啊?你快告诉我啊。”
“无碍。”墨熠忽地又放开了她,转而拿起一旁的奏疏。
盛朝盈心感莫名,她仔细盯了一眼,发现这不是方才的那封奏疏。
她努了努嘴,小声软语:“墨墨真是莫名。”
墨熠自然听到了,可他并未作过多的言语,只垂眸仔细瞧着手里的东西。
……
回程的日子,盛朝盈过得极为舒坦,每日都被太子殿下照顾得妥妥帖帖。
就这样再过了几日,车队在一日的正午抵达了云京。
通体紫檀的驷马高车停在太子府门前——
盛朝盈被墨熠亲手扶下了马车,又牵着她的手踏入了太子府,几个丫鬟和康子安等皆跟在二人身后几步的距离。
男人捏了捏掌心柔软的小手:“朝朝,孤待会儿得进宫一趟,你先自个儿歇息。”
掌中的小手左右扭了扭,虽没回他的话,却明显是听见了。
墨熠想了想,侧身唤了康子安过来:“着人将桂花小苑收整出来,秋日已至,院子里的桂花、秋兰该开花了。”
小姑娘就喜爱这些,再者,这是距他的昭庆殿最近的院落。
“是,奴才晓得。”
康子安笑得真切,他是当真愉悦的,这一趟南行回来,可谓天下大定。
不仅信王已然落网,就连太子妃也有了着落,他跟在太子身边二十余载,心中如何能不欢喜?
盛朝盈对此没有意见,她现下总不能回户部郎中的府上,能在太子府住下再好不过了。
除开这些,她心里还记挂着一人,那便是霜降。
墨熠又侧头嘱咐她:“若有哪处不顺心的,直接吩咐便罢。”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小姑娘身后的四名丫鬟:“带朝朝去歇息。”
盛朝盈又望了他一眼,想着等他从宫里回来再说其他的事,便也跟着点了头。
……
盛朝盈跟着茯苓几人去了桂花小苑。
眼下正值晌午过后,盛朝盈坐在院中的凉亭里,石桌上是将将摆好的膳食。
她戳了戳白米饭,墨熠只来得及回寝殿换了一身衣裳,连午膳也没用便径直入了宫。
桔梗见她心绪不佳,蹙额担忧问道:“是这饭菜不合姑娘的口味么?”
盛朝盈摇头,她望着凉亭外的秋景,院中丹桂飘香:“只是天气阴沉,容易让人心中烦闷。”
桔梗闻言,也跟着她望了望天色,随即点头:“姑娘说的是,这天色的确让人心里沉闷。”
盛朝盈微叹了口气,正准备埋头用膳,院子的入口处却传来了不小的声响:“朝朝姑娘在嚒?奴婢有事回禀。”
桔梗当即福了福身:“姑娘莫急,奴婢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