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盈点头:“我记得,之前我不是还意外拾得了里头装满盐的银锭嘛。”
“正是,那朝朝可否知晓这官银是有何人所制?”
盛朝盈刹时拧眉:“是户部。”她近日读了些策论,是知晓这问题的答案的。
她放轻了嗓音,有些愣怔:“叔父就是户部郎中,难怪你当初会说自己是户部侍郎。”
这就都对上了,户部是信王的人,槿柳县县令也是信王的人……
墨熠看着她:“你叔父的事,还需进一步探查才能知晓。”
盛朝盈点头:“我晓得的,他们……我叔父叔母做过的事,我想起来了。”
“以往我过得懵懵懂懂的,每日又都在内宅里,他们说什么我便信什么,这日子一长是当真辨别不了是非了。”
这番话能从盛朝盈的口中讲出来,就算是墨熠,也颇觉有些意外。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朝朝极有悟性。”
盛朝盈却是微微垂眸,他父族也就叔父和叔母了,他们如此对她,日后就算是回了云京,她也不可能再回去。
可她自有记忆起,也从未听过父亲提及过她的母族,外祖父或是外祖母更是从未见过。
男人却似乎是知晓她在想些什么,深深看她一眼:“朝朝,孤已着人去寻了你的母族。”
盛朝盈蓦地瞪大了瞳孔:“那……”
“咱们在香江待的时日已然不短,想必不日便会有消息传回。”
盛朝盈捏了捏自己的裙摆,决定直接开口问他:“我……你是不是早就知晓我是装作失忆了?”
男人闻言挑了挑眉峰,盛朝盈亲眼见到他眼中漾出的笑意,出口的嗓音更是散漫。
“朝朝,你到现在还是不知晓,正妻着的嫁衣应当是正红。”
正妻着的嫁衣应当是正红?
盛朝盈默默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段话——
‘轰隆~’她脑中似是响起了一道惊雷!
她重生在太子殿下马车里的那日,着的是桃红的嫁衣,手上染的也是桃红的蔻丹!
也就是说,他在第一眼见到她之时,便知晓她在说谎了?
盛朝盈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通红地僵在原地。
所以,他便眼瞧着自己一路都在骗人,却一直都未曾拆穿她?
好深的心计!
她紧咬着唇,又轻声问:“我听见你同秋容姑姑的对话了,你是为了我的体香才将计就计的对么?”
墨熠微微怔住,然只过了几息,他便点头承认:“是,初见你之时,孤的确是因着你身上的体香才留你在身边。”
盛朝盈心里一酸,觉着自己的眼睛又开始发热了。
“朝朝?”
墨熠伸臂想拉她的胳膊,盛朝盈却猛地一扭,躲开了他的动作。
“你走开!”
男人手臂僵在了半空中。
“你都是为了利用我,一开始你就是为了查明我身上的体香,明知我的身份却不拆穿,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在留香坊,你也是因着怕丢了体香的线索才寻来的吧?”
“送给我玉锁,也是你故意的……”
“呜……你都是为了利用我……”
“呜呜……”
说着说着,小姑娘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泪如雨下,一颗接一颗的泪珠从眼眶溢出,溜至盛朝盈尖尖的下巴滴落……
她哭得委屈,方才心里一直堵得慌,这会儿便借着一场大哭,想将心中的郁气都疏解了出来。
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她也说不上来。
许是在自己也不知晓的意识深处,她已然确信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是当真在意她的。
墨熠皱着眉头:“你先别哭,听孤同你解释。”
“不要,你就是为了利用我……”
见着男人要解释,盛朝盈哭得更来劲了,小脾气也更盛了些。
墨熠见劝说无用,狠下心肠,拧眉掐着她的下颌,让她抬起头来。
盛朝盈因着他这个动作暂时停了哭泣,只眨巴着杏眼里的泪花儿看着他。
男人佯装发怒,冷着一张脸缓缓出声:“朝朝还真是不讲理。”
“……啊?”盛朝盈愣了愣,她哪儿不讲理了?
“是谁先行认孤做的夫君?”
盛朝盈瞳孔骤然缩小,下意识就嗫喏着唇瓣想要解释……
可她还能解释些什么?男人说的分明是事实啊。
偏她眼前的人还在继续:“那日是谁哭得梨花带雨,捏着孤的衣带非要凑上来抱孤?”
“声泪俱下地喊着夫君的,又是谁?”
墨熠沉了脸色:“细说起来,为了不被信王捉住,而妄图利用孤的。”
“是你。”
男人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盛朝盈依旧还被他捏着下颚,眼里还闪着先前凝聚起来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