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桌案上则摆着一盆冰鉴,身侧的茯苓给她打着扇,盛朝盈是过得既清凉又惬意。
反观被众臣簇拥着坐在正中的墨熠,在一片恭维奉承中,那拧紧的眉心就未能舒缓过。
男人时不时以余光瞄一眼角落里的小姑娘。
见她一脸的乐在其中,压根儿没往他这边的方向张望过,似是早就将他忘至九霄云外,心中怒极反笑。
他暗嗤一声,没心肝的小东西。
……
盛朝盈用完一碟子酥山,心里头还意犹未尽。
康子安便捧着一铜制圆盘来了:“朝朝姑娘可是要押注?”
“押注?”盛朝盈微愣。
“正是,朝朝姑娘认为哪支队伍能争得金莲,便可押注哪支队伍。”
“待到赛事结束后,若是您押中了,那殿下可是会有丰厚的奖赏的!”
盛朝盈对此很有兴致,她仔细望了望在湖边准备着的各条小舟,取下发间的玉簪。
“我想好了,我要押千帆渡!”
康子安笑着恭维她几句,最后又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姑娘是为何想押这条舟的?”
盛朝盈眨了眨眼:“因为那条舟装扮得好看。”
康子安的嘴角凝固了几息,转而再度朝她笑了笑也就退下了。
……
墨熠沉默,又睇了康子安一眼:“好看?”
“正是,朝朝姑娘是这般告诉奴才的,奴才瞧着那条小舟的确是在外观上费了些心思,瞧那蟒纹……”
男人冷笑一声,也抬眼朝那条千帆渡望过去。
就这样扫眼一看,那条千帆渡上坐着的儿郎各个健硕魁梧。
好看?
墨熠紧了紧牙关,回想起之前在马车上那时,小骗子也不似今日这般兴致勃勃,反倒是羞恼得紧。
男人随意扔了一锭银子:“罢了,退下。”
“是。”
……
盛朝盈既然是押了注,自然也就极为关心这赛事的输赢。
这场争莲竞渡,共有十五支队伍参与,每条小舟十人,这一轮一轮的赛事下来,极为耗费时间。
不多时便已值正午了,也正当是热的时节,几个丫鬟想劝盛朝盈先行离开,可盛朝盈并不愿意。
她好不容易才出来一回呢,哪里能个结果也没瞧见便回去了?
又再过了半个时辰,赛事总算是结束。
盛朝盈极为兴奋,因为她所押注的千帆渡拔得头筹,夺了金莲!
这也就意味着她也会有不少的奖赏!
她领着几个丫鬟往荷苑走,脸上神采飞扬,兴高采烈。
“你们瞧见了么?千帆渡无论是初赛、复赛还是决赛都是头筹呢!”
“我的眼光真好!”
盛朝盈捏着手帕,托着自个儿的下巴,为自己的明智之举而沾沾自喜。
“是是是,奴婢们皆瞧见了,姑娘的眼光真好……”
盛朝盈被哄得开心:“你们说我会得多少奖赏呢?”
“无论多少,届时都由我们五人平分……”
“姑,姑娘?姑娘还请留步!”
身后忽地传来一结结巴巴又不乏磁性的男子嗓音。
盛朝盈愣了愣,转过身来,认出了他的衣着,此人正是方才那千帆渡上的儿郎之一。
他虽还是身着那身比甲,不过身前的盘扣已经扣至了脖颈,只余两只手臂露了出来。
且手臂上的皮肤通红,一看便知定是方才晒成这样的。
他一瞧见盛朝盈的正脸便垂下了眼,继而上前两步,停在了盛朝盈身前约两臂的距离。
接着又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拘谨地开口:“多谢姑娘对千帆渡的喜爱。”
末了似是生怕被盛朝盈误会,又紧着加了一句:“我……我并无冒犯姑娘的意思,只是,只是特地来致谢的。”
盛朝盈知道他的来意,只歪了歪脑袋,客客气气地笑着:“不必客气,该是我多谢你们呢。”
若是没有他们夺得金莲,她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小仙子的盈盈一笑,露出了两颗可人的酒窝。
男子不敢抬头看她,一张脸越憋越红,曲着那肌肉贲张的臂膀不停擦着脸上的汗。
“不,不知能否”
“朝朝。”
男人冷厉刺骨的嗓音突地打断了他的话。
男子跟着转头打望,待他看清来人之时,霎时浑身僵滞,满脸的潮红也迅速褪下。
他当即跪了下来,“香江郡守之子江允拜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墨熠目睹眼前的情形,负至身后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他的眸色黯了又黯,胸腔似是要被熊熊妒火所燃裂。
一张脸由于愤怒至极而黑若锅底,可却偏偏忧心会因此吓着对面的小姑娘而将她越推越远,遂近乎变得扭曲。
男人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咬了咬牙,沉着嗓子哄:“朝朝,过来孤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