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妩看着赵西瑾,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她没有想到,这药竟然这么苦,怪不得赵西瑾如此排斥喝药。
“你过去,一直喝的是这么苦的药吗?”
赵西瑾笑了笑,“其实也没那样苦,是我太矫情了,你不必搭理我。”
池妩知道,赵西瑾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分明最不好过的人是他,他却依然在安慰她。
他总是先能想到她,然后才是自己。
池妩想到,如果换成她,从出生开始,每天都要喝这么苦的药……只是想想这件事,池妩都可能窒息。
池妩想了想,说:“我先出门一趟。”
她扔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出去了。
赵西瑾垂下眸,幽邃的眼眸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
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他早已经接受了自己这具比正常人都要孱弱的身体。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除了身体弱于常人外,他没有其他任何地方是比不上旁人的。但是刚才池妩看向他时,那般充满同情的目光,却犹如一根银针,深深的扎入了赵西瑾的心脏。
原来,他不在乎的,只是除了池妩以外的,其他人的目光。
“我回来了!”
池妩微笑着跑了进来,她刚才出去的太急,没有披上披风,导致鼻头有些被冻红了,池妩快步走到赵西瑾跟前,她唰的一下将掌心摊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你看。”
赵西瑾垂眸,看见池妩捏在掌心的,是一小颗麦芽糖。
“我猜想风铃那里就有,果然我猜的没错,可惜就只剩这么一小颗了,你先吃吧,等吃完了,再遣人买一些就是。”
赵西瑾抬眸,看向池妩,深邃的眼睛里流转着池妩看不懂的情绪。
他突然想到了很多年以前,有个少女,也是像现在这样,手里抓了一把散发着甜腻香味的米花,满怀愧疚的朝他递了过来。
“对不起呀,不小心砸到你了,这是我在宫外买的米花,可甜了,只是可惜就只剩下这么一把了,来,给你吃。”
少女清铃般的声音仿佛言犹在耳。
池妩见他怔怔的不动,于是直接把糖捏在指腹之间,很快塞进了赵西瑾的唇瓣之中。
赵西瑾回过神,怔然的看向池妩。
池妩歪了下头,得意道:“怎么样,甜吧?”
眼前的一切,正好与当年的场景重合。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池妩抬起手,在赵西瑾眼前挥了挥。
赵西瑾猛地回过神,看向池妩。
池妩冲他笑了笑,赵西瑾眼前像是被隔了一层朦胧而厚重的雾气,她嘴里说了什么话,赵西瑾已经全然听不清了。
他下意识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被褥,青色的血管自透明薄透的皮肤上微微凸起,他似乎感觉到了血液在血管中汹涌的流淌……
……
因着柳弘义的关系,即便池妩再想插手沈家的案子,她也插不进去手。更何况,这个案子目前还正在调查审问,在案子未有定论之前,池妩也不好插手此案。
池妩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案件的结果尘埃落定,等着柳弘义能还沈国公府一个清白公道。
一个月内,据池妩派出去的眼线回报,不仅是她去了大理寺探监,就连晋王、瑄王以及郑国公,还有与沈家走的近的那些家族,也全都去过大理寺监牢。但是无一例外,全都被挡了回去。
正如传言中所说的,柳弘义确实不给任何人面子。
直到一个月后,这个满朝文武关注的案子,终于有了定论。
然而,出来的结果,却并非池妩想象的那般,甚至与池妩所想,截然相反。
因为,沈家确实私自挪用了军饷。
定论一出,满朝皆惊。
然而,他们惊的并非是沈家挪动军饷这件事,而是,堂堂沈国公府,一国柱石,竟然在老沈国公去世后,注定要毁在这么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案子上……
第50章 聊聊
池妩得到这个消息时,并不比其他人迟,但是,池妩却是最不能相信这件事的人。
她的认知以及她对沈家人的了解,全都告诉她,沈家不可能干这种事。
但,柳弘义查了这么久,而且,依他的性格,不可能冤枉沈家。
所以,这件事肯定是真的。
沈家真的私自挪动了军饷。
可是为什么呢?沈家为什么要这样做?
哪怕是证实沈家确实做了这样的事,但池妩坚信,这件事的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但是世人不会想知道这背后的隐情,世人只会觉得,沈家之所以挪用军饷,是因为沈家人贪,他们把那些军饷全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世人不想知道,与沈家有仇的那些人,也不想知道,甚至包括平庆帝自己,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