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是查了,但是最终查出来的是乌力吉曾经打死过人,还因家中奴隶被放走一事对裴杼心生怨恨,常在外说裴杼的是非。
告状也不看看自己尾巴扫清了没,真是愚不可及。太府寺卿也不想管这些糟心事,揣着裴杼给的贿赂,已经准备启程出发。他在黄龙府待了这几天虽然也舒坦,全程吃吃喝喝,再象征性打探一下东胡还有前线的消息,但此地风土人情与京城相去甚远,太府寺卿很有些水土不服,迫切地想要回程。
尽管裴杼再三挽留,太府寺卿还是拒绝了:“黄龙府是何情况我已查明,来日定会一一禀告陛下,还裴大人一份清白。”
至于这个拎不清的富商,太府寺卿昨儿便带人抄了他的家,裴杼也十分有眼力地默许他将对方的钱财全部揽进自己兜里。打北边走了一趟,太府寺卿家底都丰裕了不少,真是个肥差。倘若下回再有人弹劾裴大人,他希望陛下还让他当钦差。
裴杼上道,太府寺卿也不能不给面子:“此人罪大恶极,便交与裴大人处置吧,无需再向上禀告。”
第一次见识到梁国官场人情世故的乌力吉,几近绝望,他根本理解不了事情为何会演变到今天这一步?这个太府寺卿不是朝廷的人吗,还是个钦差,他怎能眼睁睁看着裴杼在东胡的地盘收割人心?他们真就不担心裴杼会造反吗?显然裴杼已经有了造反的实力。
偌大的幽州,将近七万的精兵,还有泰城、黄龙府这些地方数以万计的穷苦百姓都站在裴杼身后。只要裴杼振臂一呼,这些傻子是立马就会蜂拥而至,梁国朝廷为何就不能睁开眼睛看一看!诚然,乌力吉是因为裴杼放了他的奴隶心存恨意,但他对裴杼的指控却都是真的,谁忠谁奸,早已一目了然。
可惜他始终叫不醒装睡的人。乌力吉不服,还想嚷嚷着裴杼要造反,却被眼疾手快的沈璎一掌拍晕,叫人拖了下去。
再次醒来后,乌力吉听闻那位钦差大人已经离开了,而他则被带到裴杼跟前,等候发落。
裴杼抱着胳膊,慢悠悠地问道:“说吧,喜欢砍头还是流放?”
那毫不在意的语气,仿佛在问今天是吃鱼还是吃鸡。
乌力吉慌了,但还是极力稳住了情绪:“我无罪,即便杀了几个奴隶那也是数年前的事。那会儿按照东胡法律,我不用负任何责任。哪怕如今黄龙府用了梁国的新律法,也不该追溯从前的事。”
裴杼说过,如今一切按律办事,是以对方提出这一点后裴杼并没有反驳,反而靠在椅子上,散漫地问道:“那你可知依照梁国律,诬陷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乌力吉一脸呆滞。
他没想过。
裴杼嗤笑一声,就这点口才还准备将他的军?
他也不准备将这人灭口,乌力吉不是恨自己将他的奴隶全都放走,抢了他的私产么?这么舍不得自己从前的奴隶,裴杼于是就有了主意:“就让他跟已被改了户籍的百姓住在一块儿吧,无偿劳作二十年,也算是为黄龙府做贡献了。”
乌力吉瞪大了眼睛,疯狂挣扎。
他不能去!
裴杼补充:“千万看紧了,别叫他给逃了。”
唐放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谁跑了他都不会跑。”
说完一把将乌力吉揪了起来,跟拎小鸡仔一样拎出去了。
凭这点本事就想绊倒他们裴大人,真是痴人说梦,不过也正因为他不自量力,正好再次震慑几个城里的富商呢。
乌力吉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他是将从前那些奴隶看做自己的家财,同为财产,奴隶跟珠宝毕竟是不一样的,珠宝适合珍藏,奴隶只能使唤,乌力吉从前使唤那些奴隶可一点没心疼,恨不得让他们不眠不休为自己劳作挣钱。如今落到他们手里,焉能有好日子过?
裴杼还让他在城外劳作二十年,乌力至担心自己极有可能连两年都活不了!
乌力吉的离开无声无息,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即便亲近者听说之后也就只唏嘘了一下,觉得对方好日子过多了,纯粹是想找死。是什么让他觉得幽州那位裴大人好对付的?脑子被驴给踢了吧。
又一日,前线传来消息,说是江舟等人正在有序推进,哪怕不能再入冬之前歼灭东胡,至少也能将他们围死。
王廷一带的人不进不出,里面的粮食又够他们吃多久呢?早晚是要投降的。
海都大汗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他年轻时征战疆场,鲜有败绩,只有他围别人的,别人哪有资格来围剿他们?
这一切都要算在他这不争气的大儿子头上。从前有多器重长子,如今便有多嫌弃,若不是顾念对方还是自己的血脉,海都大汗恨不得砍了这不争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