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有点慌,她想什么时候?她压根就没想过和他成婚的事情。一直以来,她想的都是拿到画就脱身离去。
“你先吃,当心酥山下面的冰化了。”雁翎指一指酥山,飞快寻找借口,“下个月、下下个月都太急了吧?连准备都来不及。”
贺庭州看向她的眼睛:“泱泱,你是不想太急,还是不想成婚?”
他声音不高,语气如常。但雁翎听在耳中,却是心里一紧。
被看出来了吗?很明显吗?
雁翎定一定神,连忙正色道:“我当然是不想太急了。怎么会是不想成婚?要是不想成婚,我何必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呢?老夫人她们对我那么好,我肯定是想在这里过一辈子的。只是,只是成婚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唔。”贺庭州轻笑了一下。
雁翎回之一笑,心里暗暗焦急,也不知他信了没有。
她委实搞不清他到底怎么想,他不会真的想和她成婚吧?还是另有想法?
想到他之前的派人跟踪,以及那幅假的《松鹤图》,雁翎感觉后者可能性或许会更大一些。
既是如此,那就先应付当下。其余的以后再说。
贺庭州不紧不慢问道:“那你想怎样从长计议?”
“就,问问老夫人他们的意见,大家都商量好,一步一步来嘛。我们又没成过亲,这种事还是得长辈帮忙拿主意。”雁翎笑笑,又催促道,“你快吃嘛,等会儿都化了。”
少女声音轻柔,催促之余隐隐带一些撒娇
的意味。
贺庭州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低头尝了一口酥山,甜甜的,凉凉的。
但他心内那若有若无的气闷却并未散去。
——虽然她没强烈反对,但她好像也没有很期待两人的成婚。
“味道怎样?”雁翎主动询问,有意转移话题。
“不错。”贺庭州又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那就一步一步来。”
“嗯。”雁翎顺从地点一点头,心想,那只能更快一些找到真的《松鹤图》了。
……
说是一步一步,但两人幼时已经定过亲,秦家又没了长辈,三书六礼中真正需要再走的步骤也不多。
次日,贺庭州正式提起二人的亲事。
彼时,定国公夫妇皆在老夫人的松鹤堂。
老夫人听后甚是欢喜,当即抚掌而笑,连声道:“好啊,好啊。我早就等着抱重孙子了。”
定国公也道:“二十一了,是该成家了。何况人家姑娘来这么久了,也不能让人家一直不明不白地住着。”
说着他将视线转向了妻子。
卫夫人则垂下眼眸,勉强扯了扯嘴角:“嗯,那就成婚吧。”
她是不乐意,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丈夫、婆婆、儿子都乐意。这位秦姑娘既有婚约,又有义举。她也懒得反对了。
随他们去吧。
这三人点头后,婚事便渐渐提上日程。
老夫人疼爱雁翎,不想委屈了她,特意拿出一些私房钱,一部分给雁翎置办嫁妆,另一部分则要给她做压箱底的钱。
“不,这些我不能收。”雁翎坚决推辞。
“我给你你就拿着,两手空空嫁进来,你面上不好看。”老夫人道。
雁翎摇头,有些固执:“反正我不要。”
她收老夫人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自觉辜负老人家的好意了,哪能再要人家的体己?
老夫人笑着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怪脾气。罢了,你小孩子家可能也没经验。别管那些了,你先安心备嫁吧。”
既然泱泱坚持不收,那等他们婚后,她再私下给补贴也是一样。不过嫁妆,还是要帮忙准备的。
高门大户,他们做主子的或许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下人容易拜高踩低,且将来三郎、四郎也会成亲,妯娌之间难免被比较。
因此,她不但要给泱泱准备嫁妆,还要准备的丰厚一些。
老夫人上了年纪,平素已不大管事。如今遇见喜事,竟也不觉得辛苦。
温萦来松鹤堂向外祖母请安时,见其正在听如意念单子。她在外边停了一会儿,脸色不由地一变。
果然,外祖母对秦泱泱满意地很。
温萦咳嗽一声,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老夫人示意如意先退下,含笑问:“阿萦来啦?”
温萦福了福身:“外祖母安好。”
“好,好。”老夫人觑着她神色,笑问,“阿萦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就是觉得外祖母很偏疼泱泱。”
“谁说的?外祖母也偏疼你。你放心,泱泱有的,你将来肯定也有,而且只多不少。”老夫人摩挲着外孙女的发顶。
这毕竟是她早逝女儿的骨血,她又怎会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