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还记得玉兰阁中的一草一木。
可就是这样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也让她记得当初林家被鲜血染红了的庭院。
虽然过去许久了，可那个时候地上血痕，还是触目惊心。
墨羽抿着唇，皱着眉。
他其实还不太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林家的小公子。
可是姑姑的手好暖，姑姑的声音也好温柔。
他喜欢姑姑。
他愿意耐心地陪在她身边，听她述说着记忆中的那些温暖片段。
“到这里了。墨羽，当年你就是在这个院子中，出生的。”
可是却没生活多久，刚满周岁，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墨羽对这里没有任何记忆，毕竟那个时候他还太小了，但顾青柠却十分耐心地讲解着。
“祖父是一个十分和蔼的人，父亲其实有的时候，脾气有点急，但是他做事情却十分稳妥，特别有天分。”
“大哥在学医天赋上，随了父亲。但是性子上，却随了母亲，温文尔雅。”
“我最喜欢大嫂了，在我看来，她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嫂。”
“对了，还有嫂嫂的弟弟乔枫，墨羽，你最像他。”
当年的乔枫，就是死于陆运之手。
顾青柠说完后，内心酸涩痛楚。
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
她转过头的时候，发现墨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他小声呢喃着：“舅，舅舅……”
顾青柠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伸手抱住墨羽。
墨羽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滚落，他其实不太懂太多的感情。
可是这一刻，他感觉心好疼。
好像要喘不过来气一样。
顾青柠哽咽道：“墨羽，不哭。”
“虽然他们都不在了。但姑姑还在，你也得好好的，小曦瑶还得你这个哥哥来保护。”
“我们一家人以后都会好好的。”
以后，都会好好的。
墨羽抬起头，看着被阳光笼罩得暖洋洋的废弃宅院。
他的眼泪流到了嘴角，在满是苦涩的味道之中，尝到了一抹甜。
那是未来美好生活，一家人幸福安康的期待。
“嗯，一家人，都好好的！”
祭拜完家人后，天也要黑了。
明天还得为了陆景煜认祖归宗的事情进宫，所以顾青柠得早些回府去。
林府这边，顾青柠留了一些家丁继续收拾清理杂草。
但因为荒废了太久，想要收拾到可以住人的时候，还需要许多时间。
结果墨羽陪着把她送回陆府的时候，却翻身上了马。
墨羽：“要去，老宅。”
顾青柠：“这件事不着急，可以让人慢慢收拾。”
墨羽固执地摇了摇头，“要洗，地上血迹。”
时间太久，那些痕迹，都已经变成了黑褐色，十分难以清洗。
可那些都是家人的血。
墨羽想要亲手清洗干净。
廖婆婆在旁边，眼睛也是红彤彤的，她今天跟着去了老宅，也哭了好几回。
她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哽咽道：“还是让小少爷去吧。”
顾青柠：“嗯，不过墨羽，你不要一直在那边，明天我得进宫，你回来陪着小曦瑶，好不好？”
“嗯。”
墨羽点头后，一勒缰绳，转身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顾青柠今天也哭了几次，眼睛有点肿，先回去看了看小曦瑶后，就用温水帕子敷眼睛。
半夏煮了几颗白煮鸡蛋，剥了壳，来给顾青柠敷眼睛。
顾青柠一边敷眼睛，一边喊来了陈芬芳。
“陈姑姑，国公府中馈库房中的东西，都跟账册核对完了吗？”
陈芬芳：“回夫人，都核对好了，没有半点纰漏。”
顾青柠点头，“过了明日，这些东西就要送回到国公府了。”
因为等明天他们进宫，陆景煜跟秦明月彻底交换回来后。
不管明和帝是打算让陆景煜做一个普通皇子，
还是做太子。
国公府的中馈都不适合继续放在她手里了。
一直到如今，这件事还保密着，只有一些重要人知道。
顾青柠想，也不知道明日国公府众人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是何感想。
尤其是沈若樱，她会是什么感想呢？
陈芬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夫人，今天上午国公夫人又派人来，是问白神医那边有没有消息回来，奴婢就按照您之前说的回绝了。”
就算是快马加鞭送消息，哪里有那么快？
偏偏冯氏还一直痴心妄想，人家白神医会来京城给陆航之看病？
想得真美！
看着那些症状，白神医愿意指点一二，就很不错了。
顾青柠：“许是陆航之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所以冯氏才急了吧。”
陈芬芳点头，“就是这个道理，而且奴婢听说，好像是二少夫人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