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裴夫子只能一拍板,“既如此,老夫便只能把你送去圣上面前。”
“甚好。”是谢卿山。
“不可。”是楚洵。岳丈大人一心要他死,到他跟前还能讨着好?
最后还是昌平建议,隔天将玉华公主请来断案,这事才算了结。
阮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再见楚洵会是在嵩山书院的戒律堂。
彼时楚洵穿着雪色儒生袍,头发并未用玉冠,而是将发丝绾在头顶,像极了一路上山见到的那些学生,还无辜而怯懦地望着她,“蓁蓁,你可算是来了。”
可还有点铁血帝王该有的样子?
第84章
阮蓁有些没眼看,无视楚洵径直走向裴山长,“山长差人来公主府,说是有官司要本宫来断,不知所谓何事?”
谢卿山知道阮蓁要来,一早便出现在了戒律堂,此时不待山长开口便先告状,“昨儿我没惹他,他一上来就要烧死我,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蓁蓁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
裴山长抽了抽唇角,“谢夫子,倒也不至于偿命,你这不是还好好的?文仲好歹也是书院的学生,闹大了也是丢书院的脸。”
昌平看了裴山长一眼,这个老头子竟然还拉偏架,昨儿不是左一个劣徒,右一个叛贼,可见这师徒情分也不是那么好断的。
既然裴山长帮忙说话,想来今日之事一定能大事化小,却不想谢卿山竟开始撒泼耍赖。
只见他指着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很是不要脸地道:“是我命大逃了出来,可你看看我这张脸,给他揍成什么样了?”
“我不过是个穷教书先生,家中只有薄田几亩,也就皮相尚可,就指着这张脸娶媳妇,结果给他这么一揍,眼看着就要容貌尽毁,我还要如何娶媳妇?我若娶不着媳妇,那岂非就要断子绝孙?裴山长你说这、还算是小事吗?”
说到此处,又不无威胁地道:“蓁妹妹若是想徇私,我便去敲登闻鼓去,让皇上给我做主。”
裴山长听到这里,奇怪地看了楚洵一眼,“徇私?文仲你和玉华公主是何关系?”
阮蓁的出身,若是照实讲,难免被人非议,要说阮蓁是阮承业的女儿,那也说得过去,毕竟阮蓁同阮承业也生得像。是以,成安帝为少些争端,对外宣称阮蓁是陆姜的双生姐姐,当初生下来,有个游方道士说两人八字相刑,需要分开养育,这才将阮蓁送去了庵堂。
是以,裴山长并不知这两人的关系。
楚洵正要开口,阮蓁却冷冰冰地道:“不认识。”
一句不认识,像是六月的雪,砸得楚洵顿时没了生气,却又似花灯节的烟火,绽放在谢卿山的眼里、心里。
谢卿山挑起一边眉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楚洵却懒得搭理他,几步到阮蓁跟前,他眼尾已然是泛红,嗓子也哑了几分,“蓁蓁,你看着我,再说一遍,你不认识我。”
男子的发色太过刺眼,阮蓁不忍地偏开头,却依旧是道:“本宫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楚洵抿紧唇,神色阴翳地欺进几步,将高大的身影罩在女子柔弱的身躯上,“不认识?那你的孩儿从何而来?”
阮蓁退无可退,背抵在墙壁上,胸腔不住地起伏,意识到自己露怯,她挺了挺胸,尽可能气息平稳地道:“本宫的亲卫军呢?还不前来护驾!”
两列亲卫军顷刻间涌入戒律堂,将楚洵团团包围。
阮蓁脱身后,信步到裴山长跟前,无奈地笑了笑,“裴山长你也看到了,这人压根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今日这官司本宫是断不了了,是把他送官,还是交给我父皇,全凭山长处置。”
说罢,阮蓁转身就走。
楚洵红着眼唤她:“蓁蓁,你就那般恨我吗?恨不得从未认识我?”
阮蓁稍稍驻足,淡淡瞥了他一眼,“恨,倒也不至于。只是不想和你再有牵扯罢了。”
丢下这句话,阮蓁便带着亲卫军走了,独留楚洵耷拉着眉眼黯然伤神。
昌平见阮蓁走得远了,心中也是焦急,抬手顶了顶楚洵的胳膊,“主子爷,现
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得追上去,再不济还有小主子,表小姐再狠心,还能拦着你们父子相认不成?”
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楚洵眼中又有了光亮,“你说得对,我和她还有个孩儿,她总不能不让我见孩儿。”
楚洵大步流星往外走去,却给谢卿山拦了下来,他看向山长:“山长,既然公主发话了,如今是要将这人送官,还是送去御前?”
方才阮蓁虽一力撇清两人的关系,但裴夫子又不傻,自然窥破了两人之间的不清白,且还育有一个孩子,那这事儿就不好管了,万一管得不好,玉华公主后悔,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干脆衣袖一甩也撂了挑子,“既然这事儿苦主是你谢夫子,那便由谢夫子决定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