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铭继续道:“昨天,他用很诡谲的伎俩,抓了一个盗取国家技术机密的内奸,预估量刑十年以上。”
“裴先生平时杀伐决断,却忍不住为你展示柔软的一面。”
“我想,他非要参赛的原因,可能是想向你证明,他有信心照顾好宝宝吧。”
姜嘉茉仰起半截纤细的脖颈,静谧地越过人群。
她望向这个和周遭所有人格格不入的男人。
她应该对他有信心的。
他收敛了傲骨,消弭了冷淡漠然的心性。
其实并不是为了赢得这个他毫无兴趣的比赛。
——只是为了哄她高兴而已。
姜嘉茉的心脏像是被泡在绵密的云里。
她敲字回复:“我知道了。”
——我知道他对我和宝宝的关心。
——我一直都知道。
小冕出生纪念视频,姜嘉茉还没看完。
趁着别的选手比赛。
她摁下播放键,继续观看。
一帧一帧。
从她让朋友们听出生前宝宝的胎心,到她耗尽心力六小时的生产。
姜嘉茉记得,那天裴京聿特别镇静,心性很稳。
每个流程他都陪护着,给她厚重深切的信心和照顾。
姜嘉茉拖动屏幕,到宝宝出生,朋友们在外面欢呼喝彩,替她高兴的那个刹那。
她含着笑,回溯当天的视频,发现自己的朋友们,前后簇拥着护士。
他们去看宝宝,逗宝宝笑。
可是屏幕上,这个稍纵即逝的瞬间。
她敏锐地注意到,裴京聿漆黑幽深的眼瞳里,遽然红了。
他在为她落泪。
所有人都在为宝宝欢呼喝彩的刹那。
全世界最应该高兴的人。
他竟然默不作声地为她红了眼眶。
他悄无声息地心疼她。
隐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
任何时候,裴京聿在她面前,镇静,从容,端然。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困难,他都能化险为夷,为她保驾护航。
可是无人知晓,他也是会忧心忡忡的。
那天的场景时隔久远,当时自己又分外疲惫。
她的记忆变得模糊,再也想不起来了。
姜嘉茉只记得,自己生产后,他心无旁骛地陪伴在自己身边。
“你不是坏男人吗,怎么还会落泪。”
她用手指触碰屏幕上他漆黑的眼:“傻瓜。”
她怔怔落泪:“你最傻了,总是在背后对我好。”
姜嘉茉并没有坐在原地,静待裴京聿获奖。
她怅然地落泪。
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走出了白纱披拂的比赛场地,来到波光粼粼的水潭边。
姜嘉茉沿着水潭惬意地踱步,听到身后有男人正在叫她的名字。
那人叫的是:“姜满,小满!”
听到的那一刹那,她难以自制地浑身颤抖起来。
不是裴京聿的语气。
她停下脚步,不太确定地回头望去,看见一双深邃的眼睛。
是一位意料以外的人。
——沈容宴。
姜嘉茉回头:“你怎么来了?”
四周溪水潺潺流泻的声音,分外悠远。
她却提前转过身,作势要往回走。
“你还记得那些信吗。”
身后的男人急忙追了她几步,几乎是脱口而出。
姜嘉茉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信。
那些燕京台两人相互寄情的信笺。
那个人字字珠玑的话语、安抚她创伤的鼓励。
带她走出最艰难时刻的陪伴。
“我记得。”姜嘉茉手指微微发颤。
她浑身僵硬,抬眸往沈容宴望过去。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不知道谁先躲闪开。
沈容宴不依不饶,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当时我生日,你来我家,拿出信给我看。
“我当时说信的事,下次详聊。”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信的事情。”
姜嘉茉心脏凝滞了。
长期以来,她都尝试着把裴京聿,当成燕景台上寄信的人。
她甚至已经自我催眠。
这个神秘难以揣摩的恋人,就是撑着黑伞来探望自己的隐秘情
人。
……
原来,不是吗。
姜嘉茉怔忪片刻,随即恢复理智,想要和他擦肩而过。
她强压住跳动的心脏,冷静地说:“你知道,裴京聿已经用了很多钱,卖断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我现在很幸福,不想聊旧事。”
沈容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里有失魂落魄的酸涩,和难以接受的落寞。
姜嘉茉的裙摆像捉不住的风,卷起来掠过他的裤腿。
她擦身而过,只留下一阵失落。
“江山自雄丽,风露与高寒。寄声月姊,借我玉鉴此中看。幽壑鱼龙悲啸,倒影星辰摇动,海气夜漫漫。涌起白银阙,危驻紫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