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也上下打量他一眼,目露不忍,叹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老虎一口便能咬断你的脖子,你这小身板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闻言,袁行之和身后的小厮不住地吞咽口水,齐齐捂住脖子。
“你爹不是向县令讨了一只老虎尸身吗?你就带它出去炫耀炫耀得了。”
若不是看在他是五味斋少东家的份上,池也才懒得跟他讲这么多。言尽于此,若袁行之执意要去送死,那她也没辙。
说完池也便驾着驴车离开。
沈青宛看着二人熟稔的样子,眸光愈发黯淡,心中酸涩不已。
“哎,别走啊!”袁行之小跑着跟上来,“你再仔细跟我讲讲打虎的经过。这样,我做东,我们边吃边聊,带上你娘子一起,我们……”
“不是,我……”袁行之尴尬地拍了拍嘴,看向沈青宛,“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沈青宛一怔,看向池也,等着她回答。
池也身子前倾,挡住袁行之的视线,推脱道:“这是我妹妹。吃饭就不必了,天色已晚,家中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等着,我不放心他们。”
她忽然想起出门前丢进空间的衣服,离开县衙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换上。
袁行之一路跟着她们,索性借借他的东风,也能挡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道:“少东家可否为我二人找一地方,换件衣裳,以免有宵小尾随。”
话落,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他们一行人。
袁行之全然不觉自己正被人嫌弃,沉思片刻道:“不如去五味斋,五味斋离这不远,我为你们安排一个空包厢。”
“多谢少东家。”
袁行之摆摆手,“池姑娘不必客气。”
池也、沈青宛坐在车上,袁行之和他一众随从走在一旁,徐徐朝着五味斋而去。
一路上,池也耐着性子应付袁行之提出的各种问题。无奈之下,只得讲把那日的事又讲了一遍。
碍着身份原因,沈青宛不便开口。
她安静地听着二人闲聊,时不时侧头看向池也。
驴车行至十字路口,向右拐去,却见远处围了一群人。
池也皱眉,“前面怎么回事?”
袁行之扭头看了一眼,“云烟楼,临江城有名的烟花销金之地。八成又有人没带银子,被人赶了出来。”
“啧,袁少爷倒是精通此道。”
池也平生最讨厌黄赌毒,忍不住出言讥讽,看向袁行之的目光多了几分厌恶。
袁行之神色大变,语气焦急道:“池姑娘莫要乱说,我平日不过与几位好友吃酒喝茶,最多斗斗蝈蝈,从未踏足烟柳之地。”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紧张什么?”
“若是被我娘听到什么风声,她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几人百般无奈也只得继续往前走,否则便要绕个大圈子,况且来时的路也已被堵上。
离得近了,池也一行人方才听清楚云烟楼门前发生了何事。
“我跟丽娘两情相悦,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们!”
池也觉得这道声音有些耳熟,忍不住透过人群往里看去,驴车缓缓停了下来。
“就凭丽娘的卖身契在我们手里!”
“给我打!狠狠地打!”
躺在地上的男子被打得鬼哭狼嚎,仍在扯着嗓子喊道:“丽娘!我一定会帮你赎身!”
“呸!你一个身无分文的穷酸书生,也敢说给丽娘赎身?”
这个王升小气的很,屁事又多。
丽娘斜倚在门框,神色冷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眸光藏着不屑,但说话的语气却是楚楚可怜:“只要王郎能记得丽娘,丽娘便心满意足了。”
“想赎身,行,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没钱在这装什么大爷,赶紧滚!”
池也眉头一挑,还真是熟人。
被打的人,正是原主的未婚夫王升。
王升爹娘逢人便说,他们家升儿在城里读书多么刻苦,将来定能高中。
若是他爹娘知道王升整日流连在青楼妓馆,不知会作何感想。
“啧。”池也轻哼一声,饶有兴趣地看他们狗咬狗。
闻声沈青宛、袁行之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着她。
“这人你认识?”袁行之开口问道。
“不认识,但有仇。”
袁行之听后,二话不说,转头吩咐身旁的小厮,低声道:“你们几个给我盯紧他,趁机把他套麻袋打一顿,手脚干净点。”
想起池木、池棠死去的姐姐,池也脸上的神色淡了几分。她并未出声制止,只不咸不淡地说一句:“别闹出人命。”
“放心吧。”
沈青宛眸中的失落更甚,她忽然发觉自己对池也知之甚少。
她不知池也与谁交好,也不知池也的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