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陈知煜嘶吼出声,“我说!我说!”
闻声,池也便松了手,任由陈知煜如同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不住地咳嗽。
趁着这个间隙,池也伸手揉了揉沈青宛的头,安抚她的情绪,眼底满是担忧。
沈青宛歪头,在池也掌心轻蹭,不想让她担心,勉强勾了勾唇角,似在安慰。
可她越是如此,池也便越是担心。
一腔怒气无处发泄,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罪魁祸首,池也忍不住狠狠踢了他一脚。
这似泄愤似催促的一脚,令陈知煜慌了神,连忙道:“是我,是我害死了你爹。”
“可你娘的死不是我干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即便早已知晓真相,即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如今真的听见杀人凶手亲口承认这些事时,沈青宛仍是有些承受不住,心中悲愤难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夹杂着恨意与委屈。
沈青宛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片刻后,哽咽道:“你是如何……如何害死我爹的?”
眼睫轻眨,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顾忌着身后的煞神,陈知煜不敢隐瞒,只犹豫一瞬便开口说道:“我命人换了你爹的燃香,其中掺了毒药,久而久之,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毒发身亡。”
原来如此。
沈青宛豁然开朗,难怪她翻遍家中和酒楼,也没找出任何可疑之处。
想来那些香灰及那未用完的燃香,早已让家贼处理得干干净净。
也难怪她和她娘亲没事——她爹只在卧房点香,而她娘因着身子不好,夜间辗转难眠,早已和她爹分了房。
可到最后,她娘亲仍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沈青宛双目猩红,身体紧绷,尽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低吼道:“我爹娘从未亏待过你们母子,衣食住行,样样是我沈家在出钱。在他们心里,已然将你当成亲生儿子对待。”
停顿片刻,沈青宛继续质问:“你们为何恩将仇报!为何要害死我爹娘!”
话音一落,陈知煜竟狰狞地笑出声来,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状若癫狂。
“亲生儿子,我呸!”陈知煜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我不过是欠了赌坊二十两银子,你爹娘竟不肯借钱给我,眼睁睁看着我被赌坊的人打断腿脚!”
“你以为后来赌坊的人为何没有再找上门来?”沈青宛当即反驳,“你断了腿脚后,我爹娘便私下里偷偷把你欠赌坊的银子还上了。”
“你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他们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让你不再胡作非为。”
“说得好听!”陈知煜毫不领情,甚至不屑一顾,“我每日在你们沈家端茶倒水,伏小做低,这本就是他们该做的!”
不顾沈青宛的反应,陈知煜继续自说自话:“我要去酒楼帮忙,他们不肯;我要他们将你许配给我,他们仍是不肯,甚至不准我再踏入沈家半步。”
“他们只想将家财尽数留给你,眼里何曾有过我!”陈知煜额头青筋毕现,“你日后嫁了人,沈家从此便要改名换姓。即便如此,他们仍要将万贯家财留给你这无知妇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该死!”
“他们是罪有应得!”
“你也该死!你们沈家人都该死!”
说着,陈知煜竟狞笑起来,整个屋子尽是他的笑声。
池也听罢,忍不住翻起白眼。
人家爹娘赚的钱留给自己亲生女儿有何不对,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同时,心中又忍不住叹息。
沈父沈母应当早已察觉陈知煜的狼子野心,才会果断与他断了来往。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陈知煜竟如此心狠手辣,竟对他们痛下杀手。
笑声尖锐刺耳,池也怒火中烧,正欲出手教训他,却不想沈青宛的动作比她更快。
“你这个畜生!”
沈青宛猛地挥出手,使出全身力气,狠狠扇在陈知煜脸上。动作迅猛,空中只来得及留下一道残影。
屋内陡然安静下来,池也目瞪口呆,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她还从未见过沈青宛动手打人……
陈知煜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仰起被打偏的头颅,放声大笑。
片刻后,他挑衅地看向沈青宛,面目可憎,仍在大声笑着:“我是畜生又如何?”
“你爹娘死了,你也死了,你该感谢我送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沈家的宅子是我的!”
“沈家的酒楼是我的!”
“沈家的万贯家财也是我的!”
脑海中紧绷的弦彻底断开,沈青宛红着眼眶,一把夺过池也手中的铁链,在陈知煜脖子上缠了两圈,用力往后拉去。
“该死的是你!”
池也虚握两下空空如也的手,下意识抬起,目光满是震惊,喃喃出声:“青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