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要,捧着那人说几句好话他就什么都能给。
以前来云客来点一个小菜要一叠花生米一壶浊酒,就能在云客来消磨一下午的人,非得把云客来水牌上的菜从头到尾点一遍。
谢九九跟他说一个桌子摆不下,您一个人也吃不完啊。人家还脖子一梗非说谢九九拿下眼瞧他,气得谢九九当场叫人又搬了三张方桌子来,拼成一个大的八仙桌给他上菜。
菜当然没吃完,应该说压根没吃两口,人家就被凑在他身边闲汉泼皮哄着往赌坊里去了。
留下一桌子菜谢九九又不愿意浪费,干脆让何奎去码头上,把愿意来吃的兄弟们都叫来,甩开腮帮子吃了顿好的。
那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谢九九不清楚,反正不到半年的功夫他就又连一碟花生米都吃不起。再之后,就没在见过那人了。
现在的裴元和沈霁就是典型的穷人乍富,一个府城排不上好的富户之子加一个赘婿,再说最近这几个月跟着关家见过吃过,那也还是南地来的土包子。
人性和人心这东西都经不起掂量,金榜题名完正是脑子最发蒙的时候,还是躲着点儿那些想要涌上来锦上添花的人更好些。
所以谢九九跟关家商量好了,要是他俩考中
了就搬到府里来,还住在停云斋里,两家一起够住了。
住进来,流水席以府里的名义摆,不管是岳州容县的富商乡绅,还是京城关家的亲朋好友都方便招待,谢九九只管掏银子就是。
冯氏和杨氏一听这话哪有不愿意的,这些年家里不知道招待过多少投奔来的亲戚,管他绕了多少弯,只一句当年我家被你家牵连过,就不能不管。
现在正经的外甥眼看就要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两个舅舅不帮着操办还有谁能出这个头。至于谢九九说的给银子,不叫府里的奴仆白忙一场,则被冯氏板着脸给拒了。
只说府里的下人你若觉得伺候的好,另外给多少赏银那是你这个表少奶奶的意思,现在舅舅给外甥摆流水席还要外甥出钱,传出去关家还要不要面子了。
有了关家这道坎,想要给裴元和沈霁办宴席的打算就黄了,会馆那边倒是摆了几桌酒席,却也没请太多人,能去的人都是余会长挑选过一遍的,至少不会在席间就做什么让人为难的事。
之后关家办流水席,他们送来的贺仪虽贵重但都不算出格。谢九九和于氏仔细检查过一番便全都收下了。这个时候这种贺仪都收了,就等于都没有收。要是全都不收,才显得太格格不入。
殿试的日期定在三月初十,京城三月的天终于渐渐暖和起来,柳条也抽了嫩芽,下过几场春雨天也没那么黄没那么干了。
住在关家的这大半个月,裴元在家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被关如璋或者关如琅带出去见各种人,他现在就是这兄弟俩最好带出门显摆的底气。
要不是还没正式授官进不了皇城,老太太都说老大高低要把远舟带进宫里,去陛下跟前也得显摆两圈。
而沈霁则是安安分分待在关家鲜少出门,每天按时起按时睡,白天看书温习功课,除了前面两天落下之外,第三天就该干嘛干嘛,仿佛这个会试还没开考一样。
唯一的闲暇的时间,就是逮着跟关继业一起玩疯了的沈凤岐读书。或许是真的有当教书先生的天分,还在被关如琅一直死磕磕不下来的关继业,竟然在沈霁手里学得还挺好。
等到殿试前一天的时候,关如琅已经打算跟沈霁商量,要是殿试过后他能过了翰林院的馆选留在京城为官,到时候他就把儿子打包送到沈霁那里去!
殿试这日谢九九终于没有再睡不着了,夜里裴会元压在自己身上哼唧哼唧跟她讨要之前欠下的粮。
谢九九则像极了又狡猾又苛刻的地主老财,只肯施舍给他几个亲吻,便抱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觉!”
“放榜前你睡不着,非要拉着我这样那样,我哪次没依了你。如今换了我怎么就不成了,嗯?”
谢九九摩挲在自己额间头顶的手势,跟她哄阿满睡觉是一样的,裴元很喜欢。所以即便此刻满心满眼地不服气,却也没从妻子怀中挣脱出去。
“那能一样吗,放榜那天裴老爷您腰软腿软怎么都好,人家也看不出来咱们裴老爷究竟是床帏间累着了,还是等着放榜紧张得腿软。”
阿满今年都四岁了,两人做了这些年的夫妻,哪里还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谢九九不光说,还故意抬起腿使劲儿压在裴元身上,把人戏弄得喘息声渐渐沉了,这才一翻身裹住被子不许他再干什么了。
第二天殿试,什么差错都没出。唯一的插曲是交卷之后的裴元被皇帝叫到跟前问了几句话,问了什么他回来没说关家两个舅舅也没问,就连谢九九也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