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带进考场的东西其实不多,背后一个书箱放着笔墨纸砚外加一床从西北商人手里买的羊绒褥子,手里提着个篮子装的都是吃的用的和一葫芦清水,也就行了。
“进去了别着急答题,先定定神。我听他们说许多考生着急忙慌的,还没开始写就先污了卷纸,这一场考试就算废了。”
“你放心,我带的墨条这会儿都还没开,误不了事。”
“明天出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想吃鱼头,鱼头煮豆腐。”容县的鱼好像比潭州城的好吃,但裴元还是喜欢吃鱼,尤其喜欢吃鱼头和鱼尾,这两处的鱼肉最鲜甜嫩滑。
“再做个香煎鱼尾行不行。再来个东安鸡、一个鸡婆笋炒肉、汤喝湖藕排骨汤吧,行不行。”
两人从家里出来得早,住得离考试院不算太远,走到考试院门口的时候人虽多但还能接受。
谢九九找了个空处,最后给裴元把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又给他报了一遍明天出考场回家吃的菜名,才放他过去排队等着入考场。
裴元来了不就沈霁也到了,之后过来的还有周世安、何云驰和考了许多年没有中举却依旧每次都来考的白秀才。
乡试依旧需人结保,再另找一个廪生作保。这五人里已经有两个廪生了,为了再找个今年不考试的廪生来作保,也是花了一番功夫。
人齐了进去得就快,谢九九准备的吃食都是碎的很好检查,这样的态度让搜查的兵卒也很省心,脱了外裳粗粗看过便把裴元给放进去了。
人一进考试院,谢九九就再看不见了。她这一刻才有一点点理解那些在家盼着出去考试的丈夫回家的女子到底什么心情,这可真是太忐忑了。
把裴元送进去了,谢九九也没走,就找了个人少的角落跟曹勇继续看。
一直等到考试的秀才都进去了,还看了两个想要夹带作弊的学子被搜出来,当众被杖责过后,被带去潭城县县衙等待后续发落。
连带跟他们二人一起结保的八个考生,和给他们作保的廪生也被找了出来。待考的秀才一律不准再考,廪生眼下没发落,但听曹勇说他这个廪生的资格怕是完了。
至此,谢九九才明白裴元为何一直没断了跟周世安和何云驰的关系,这五个人各有各的所求,家中条件好或不好都不会行差踏错去营私舞弊,这样才能让人放心。
要不然随意找个看着热络其实不那么知根知底的,到时候再出了这样的状况没了考试资格,那可真是没地儿喊冤去。
八月初九第一场考试,考生卯时(早上五点至七点)入场,酉时(下午七点至九点)交卷。交卷之后不能出考场,要等到第二天上午才能出来。
初十早上出来,在家休息一日,等十二日早上再入场考第二场,如此反复直到八月十五入考试院考第三场,八月十六早上出来,才算把这一场极其耗人心血精气的考试熬完。
裴元身子骨已经算好的了,八月十六从考场出来时也头重脚轻,被曹勇和高义扶着走到自家马车旁,几乎手脚并用的爬上车,趴在谢九九身上顿时就泄了浑身的力气。
“这次要考不上,我可再不受这个罪了。”
“呸呸呸,谁说你考不上的。我可请了卦的,人家说了今年你必定高中!”
第77章
也不知道乡试这日子到底是谁定下的,怎么连八月十五这日都没有避开。
对于过节这件事,谢九九以前以为自己并不在意,毕竟家里开着云客来,人家越过节饭庄里就越忙。从小到大除了过年,不管是端午还是中秋爹都要很晚才能回家。
这几年自己成了当家人,才更加深切的知道过节到底有多忙,有银子摆在那里不赚的是傻子,什么过节不过节的且放到一边去吧。
可这次八月十五把裴元送进考场之后,谢九九心里前所未有地涌起一股说不清是孤单还是失落的情绪。
看着丈夫背着书箱的背影,觉得大过节的这人还要考试真可怜,转念一想又觉得更可怜的是自己,八月十五月饼得一个人吃。
怪不得前两年每次过节,自己从饭庄回来隔天娘都要找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跟自己掰扯,有时候两人会吵起来有时候不会,会不会吵起来的关键在于谢九九愿不愿意
。
“那时候饭庄里的事情多,脑子里心里装的都是那些事情。娘挑刺说的那些话我听也就听了并不入耳,嗯嗯啊啊糊弄过去也就过去了。”
“怎么,总算知道你自己有时候也挺气人的了?”
八月十五晚上,裴元写完第三场的策论,把试卷交了,用热水把谢九九给准备的炒米冲了,就着酸黄瓜和牛肉干吃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