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
青丝轻品一口泛着热气的茶。
淡淡的......倒像茉莉花味的饮料。青丝不忍说出口,因她向来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极其好喝。”这小师妹笑着点头道,悄悄把袖口藏着的红袋子捏好了。她悄悄瞟一眼齐悠白,见他是一贯的扬起嘴角默默吃饭,似乎只把这当作一次简单的集会。
敲门声轻,是嬉皮笑脸的小二抱着最后一道称作“鲤跃龙门”的大菜来。
“客官,您的菜上齐嘞——”
“这个鸡翅尖不错。”徐怀真在她身边念道,那道菜却在另一头。“我给你夹。”这少年执着筷子去,青丝却按住他。
她嘴边已然叼着那翅尖,颇有滋味地吮起来。“我已学到了第十六招。”青丝暗暗道,很骄傲地翘起眼睛。
“隔空取物get!”
徐怀真哦一声,早习惯自她嘴巴吐出些听不懂的新词新句子,置气似的不再理睬她。
也只有她会如此浪费灵力去做这样的末等小事了。
青丝一边吃一边悄悄看这座上几人。除了一开始敬过齐悠白一杯,现下都是各吃各的连杯子也不会碰一个的样子,这算什么庆生宴。
她年纪还小不能饮酒,于是满满一盏白露清茶被端起来。“齐师兄,”青丝举杯,笑嘻嘻道,“生辰快乐啦!”
她细细指尖扣着杯壁,不知没拿稳还是什么,竟洒一点温热水渍。然桌上无人说话,安静如鸡,青丝心下诧异,手却仍旧没收回来。
然后她见齐悠白起身,端起面前白露酿迎向了自己,“多谢师妹。”
“不谢。”她话音小,抿唇叹“现在师兄该是十六了吧?”
“是。”齐悠白恰应下,便见这师妹眼睛泛起光亮来。
青丝看他顶上的白玉小冠,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一点感慨。“真好。”
要是在她们那,齐悠白大概只是个.......
正在上着高中的小弟弟,放在这里便成了一山之中唯二的大家长。
要不说古人早熟呢,青丝心想到。
而几人都为她这一句好转过头来,都以为这是小孩该有的想法:要是我也早些长大就好了。
沈阔便也道,“是很好呀,师兄以后再也不用被师父拦着——”
“三师弟。”经此一言,沈阔尴尬闭嘴,想到这玩笑之语最是不该开在师兄身上。
“不说这些,”他一边的齐珏眯起眼睛,除去一点懒散的模样。
“教我们举杯,祝我弟弟福寿康宁。”此言一落,众人齐齐站了起来。
只有一人微怔在座上。
“悠白,”兄长把手掌置于他肩膀,一字一句道。
“站起来。”
*
青丝的礼物并没有在宴席散时就送出去。那红锦囊在她袖子里藏得极好,甚至自己也差点忘记了给他。
实在是当时气氛太奇怪。平心而论,她感觉师兄并不是很开心,比平时还要不开心。
嗯,过生日都不开心的小孩。
青丝狠狠怜悯。
于是捏着红锦囊,她回去单寻了齐悠白。恰巧她也实在好奇如果自己真的送出这串手珠子,他会是何等表情?
大概是他兄长想要看到的表情?
她敲起那扇门时心中不免慌张,一来觉得自己用齐悠白反应来推究齐珏意图太过不道德,二来觉得自己有愧于齐悠白,在他难过时还这样浅作算计。
她心有戚戚,但还是敲开了门。
“青丝?”似乎是不知晓她会来,齐悠白从回来就静坐窗边,直到门被敲响。
青丝便看到他额角碎发有些难得的凌乱。
“生辰贺礼忘记给你了,”她并不进去,只探手把红锦囊拿出来。
“不知道师兄喜不喜欢。”
齐悠白或观她脸色紧张不如平日里放松,便单是自己轻跨出了门去。
步子有些许晃荡。
青丝这才在风里闻到覆了荷香的酒味。
比之宴请时浓上不止一两分,想来他是当真不怎么快活。
青丝犹
豫了。
但齐悠白已然伸手去接锦囊。
“等一下师兄!”她心中惶然,口不择言道这并不是给他的,是她自己拿错了。
“不是给......我的?”齐悠白的手一时顿在半空,伸出的指尖却已然触到那锦囊上系起的红线。
他听闻此言,却曲了曲手指改作勾着那系口,并未作什么言语。只不过垂下眼眸去,倒像是在想要怎么一把夺过去的样子。
......她怎么能这么想!
惶恐不已的青丝只好睁大双眼,愈发抓紧了掌心系绳。
“那,我明天再给你补上?”她莫名羞恼红了脸皮,轻声细语同他商量道,“想来是我放在桌上拿错了。”
二人沉默下来。然周围萦绕的、空气中弥漫的全然是醉意荷花香——自这醉酒少年身后被风一吹,竟直直地涌到她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