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殷久?”其余的人皆吃惊地张大了嘴。
一旁的古塔莎眼角一挑,打量他良久,才娇笑出声:“哟,瞧这小模样,死了五年还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
甄泽在旁边听得憋出一句:“老妖婆,你简直是没脸没皮了。”
古塔莎立刻反唇相讥:“装什么清高?你钻过的被窝未必比老娘少!”
顾殷久面无表情地挡开她伸过来的手。
苏桥松打断:“古宫主,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古塔莎也不恼,顺势把手收回来,抚了抚自己鬓角,笑得越发风情万种,声音却带着刺:“你们苏家还没把人娶过门呢,这就护上了?”
顾殷久懒得理会这番调笑,径直转向苏桥松:“说正事,苏庄主,小少爷呢?”
苏桥松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先前地动山摇,剑圣将我们救出后,就在此处设下了结界。”
他又补充道:”凰离似乎受了重伤,为躲避追杀也逃了进去。里面现在全是暴乱的魔气,撑不了太久,这结界便会彻底碎掉。”
卫坛抚掌道:“好一个自寻死路!凰离那妖孽定然是心知回头无望,病急乱投医,只得硬著头皮往前走,哈哈,哈哈哈。”
顾殷久沈吟片刻,忽然抬头道:“不对。”
其余人皆是一惊,转目看向顾殷久。顾殷久叹了口气:“他在赌。”
苏桥松道:“赌什么?”
顾殷久微微苦笑:“赌我们会不会去进去。”
“为什么要进去?”
“小少爷还在里面,我必须进去找他。”顾殷久眸色一沉。
苏桥松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顾公子,里面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很危险。”
“我们跟你一起去。”
众人紧随其后,却在踏入的瞬间脸色大变,体内的灵力竟如泥牛入海,运转滞涩无比。而结界内,原本庄严的古陀寺已成废墟,天空呈现诡异的紫红色。
走了半柱香,连顾殷久都开始喘息,更遑论其他人。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闷哼声,几位年长修士已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顾殷久走在最前头,看着身后落下半截的众人,道:“你们留在这,我去找人。”
苏桥松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殷久打断。
“带着你们,我反而施展不开。”他勾起嘴角,“苏庄主,放心,我一定把小少爷完完整整带回来。”
顾殷久的身影刚消失不久,四周似乎噌地一声掀起一股阴风,雾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瞧不清楚前方的路。
”小心!”苏桥松低喝一声,这雾会让人迷失!快聚在一起。”
秋剪水只来得及抓住身旁江崎的衣袖,反应过来时,其余人的身影已完全隐没在雾中。
秋剪水看着四周浓雾,惊慌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一滴暗红液体突然坠落在她脚边。
她缓缓抬头,瞳孔骤然紧缩。
“顾殷久和苏扶卿去哪了?”
一个高大的黑影缓缓落了下来。来人脖颈上一圈狰狞的血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那道伤痕像是被人粗暴地缝合过,黑色的丝线如同蜈蚣般爬满他的颈部,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鼓一胀。
刚才那一滴血是从他缝合的脖颈突然渗出来的。
秋剪水强忍着恐惧,没有尖叫出声:“你休想!就算杀了我,我也绝不会……“
“他们往那边去了。”江崎突然打断她,指向东南方的小路。
“江崎。”秋剪水不可置信地转头,“你疯了吗?你这是要害死他们。”
江崎却冷笑道:“我很惜命,没有你那么恋爱脑。”他抬眼看着秋剪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连命都能搭进去,真是可笑。”
“你到底为什么……“秋剪水声音发颤,“为什么就要一直针对二哥哥。”
“我为什么不能?”江崎突然拔高音量,平静的面具终于碎裂,“我姑父被他娘抢走了,我敬仰的师尊被他抢走了,就连我喜欢的人...“他的目光在秋剪水脸上停留片刻,“也死心塌地地喜欢他。你说,我凭什么不能恨他?”
秋剪水踉跄着后退半步:“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崎冷笑,“你眼里除了你的'苏哥哥',可曾正眼看过我一次?”他猛地抓住秋剪水的手腕,“我当然恨不得他早点死!”
凰离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有意思。”
*
顾殷久抹了把汗,提了口气,胸口隐隐作痛,咬了牙,心中暗暗将苏扶卿三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当年被追杀时,苏扶卿将他带到的那片幽静竹林。
竹叶摇曳如浪,绿影婆娑。那人牵着他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一握,便带着他一步步往林中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