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不要脸!不知羞!伤风败俗!有辱斯文!”一股气把私塾先生教的成语全用上了。
她涨红了脸,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更犀利的言辞了,憋了半晌,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顾殷久完全没料到自己这一句就把人逗哭了,有些不知所措。
“诶,怎么哭了,别哭别哭,对不起,我不说了。”他笨手笨脚地拍着苏亦欢的背。
苏亦欢抽抽搭搭道:“旁人会怎么看待哥哥呀?当年爹爹因为娶了娘亲,哥哥在庄子里就受尽了冷遇…… 如今要是哥哥与你在一起,被那些人说三道四、恶意诋毁,可怎么办啊?”
顾殷久愣了下,他没想到小姑娘担心的的是这个。
他在苏亦欢面前蹲下,与她平视:“若是真有人胆敢说三道四,我定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一个都跑不掉。”
“可当初若不是爹爹娶了娘亲,大夫人就不会因郁郁寡欢而早早离世,他们都说,是爹爹做错了……” 苏亦欢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那些话太过沉重,让她难以说出口。
顾殷久停下动作,指向溪边一株开得正盛的野花:“你看那朵花,它开在那里,有错吗?”
苏亦欢虽然满心委屈,不太想理会眼前这个人,但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若有人说它不该开在溪边,是花的错吗?”
苏亦欢咬了咬嘴唇,嗫嚅道:“不是。“
“苓思,当年之事,错不在你爹娘,也不在你和你哥哥。错的是那些固守陈规的人,是那个逼着不相爱的人绑在一起的人。”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亦欢,你爹娘给你取的字很好听。”顾殷久突然念道,“不管发生什么,你要相信,你爹娘必定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还有你哥哥,他永远也不会抛下你。”
苏亦欢满脸惊讶:“你怎么知晓我的字?是哥哥告诉你的吗?”
“虽说你可能记不得了,在你还是个小肉团子的时候,我还常常抱着你玩呢。”
顾殷久笑了,指尖轻轻点了点她鼻尖,缓缓道:“那时候你问我什么叫‘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就骗你说,小的妹妹哥哥不努力,大的就会很伤心。我这样说,你想起来了吗?”
这番记忆实在太过鲜明,苏亦欢挂着泪珠的睫毛忽闪忽闪,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啊”地叫出声:“你,你是顾哥哥?!你还活着?”
看来的确是想起来了。
顾殷久笑着点点头。
“那你的脸……”苏亦欢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突然伸手捏住他脸颊往两边扯,“□□?我就说怎么长得这么……呃别致。”
顾殷久轻咳一声,不打算告诉她真相,只道:“嗯,是的,我现在不方便让人看见真面目。”
苏亦欢盯着他看了半晌,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是你的话,那我能理解了。”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小姑娘,此刻竟露出几分了然于心的神情。顾殷久倒是好奇了:“哦?此话怎讲?”
苏亦欢理直气壮道:“因为哥哥在红豆楼里藏有很多你的画像啊,整整一墙呢,我小时候就见过了,一看就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
苏扶卿这人平日里端得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样,背地里竟还干这事儿,顾殷久委实是没想到。
他老脸一红,尴尬地揉了揉苏亦欢的脑袋:“好了,我们得先回去上药吧,你哥在等着呢。”
苏亦欢正要站起来,却因为膝盖的伤踉跄了一下。顾殷久立刻俯身要背她,苏亦欢还有点别扭,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
这时萧暮雨从林间快步走出:“三小姐,我背您回去吧。”
走到半路,顾殷久原本轻快的脚步突然猛地一停。
苏亦欢道:“怎么了?”
顾殷久目光饶有兴致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笑道:“亦欢,你听过‘落裤神掌’的传说吗?”
苏亦欢摇了摇头。
顾殷久一脸严肃:“这是我师门绝学,掌风所至,方圆十丈内的人裤带尽断。”
苏亦欢不信:“真的?”
“当然。”顾殷久作势抬手,“现在我要用这招了!看好了,三、二——”
“唰啦!”
数十道彩绸突然从树冠间激射而出,身着彩衣的女子踏着绸缎翩然落下,为首的女子额间一点红莲,正是古塔莎。
顾殷久和萧暮雨立马将苏亦欢拦在中间。
顾殷久看向为首的人:“古宫主,您瞧瞧,您带着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巴巴地跑到这小树林里,围困我们两个大男人,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好吧?”
古塔莎冷笑:“少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她抬起手,“给我把他们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