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清谈会对于顾殷久和唐小里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两人根本不想去听这帮人夸夸其谈,因而打算跟随着大部队进入古陀寺外院,随意找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等药谷的人来齐。
两人到达之时,唐天已带着其余弟子在门外等候。
顾殷久和唐小里夹着尾巴偷偷摸摸地混进队伍中,跟着依次领了牌子,被一路带到布置好的院子落座。
唐小里在顾殷久耳边小声道:“幸亏咱两回来的及时,否则我爹肯定会破口大骂的。”
谁知刚说完,便被人从背后狠狠拍了下后脑勺。
不知何时,唐天竟是走到两人身后,他看了唐小里一眼,语气不怒自威:“终于舍得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外面混出一番天地吗?如何,这些日子可混出什么名堂来了?”
闻言,唐小里嘴角一下子耷拉下去了,声音弱得像蚊子哼哼:“爹……”
唐天瞪了他一眼,“回去再收拾你们两个。”
顾殷久和唐小里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叹了口气,这次怕是逃不过一顿训斥了。
古陀观的银杏乃修真界四绝三境中的四绝之一,这些银杏树已有千百年的历史,最大一颗需十二个青壮年才能围抱得过来。
如今正值秋日,满地黄叶,金灿灿的一片,极为赏心悦目。
偌大的银杏树下摆满了案桌席子,四面凉风习习,众人手持麈尾,交谈论道。
这帮人讲的东西有没有禅意顾殷久不知道,不过看着桌上摆放的吃食,他觉得还是挺有馋意的。
可惜这些东西中看不中吃,顾殷久咽下一块点心,撇了撇嘴,对唐小里道:“还是你那藕粉桂花糕好吃。”
唐小里掐了他大腿一把,低声骂道:“你还敢说!”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望着他这边说小话:“听说啊,那山隐道人那大弟子顾于时如今已有八十多岁了,这顾殷久如今少说也有五六十岁。”
有人惊讶道:“怎会?!我瞧着他长得挺嫩的,这怎么保养的?!”
“他们青春永驻的法子就是一直维持元阳不泄,而且每日用饮一杯童子尿,这样就能促进灵力循环,美容养颜。”
“好恶心啊,让我去喝人家的骚尿,我还不如去死呢。”
正揉着大腿的顾殷久:“……”
这消息可真灵通,连他本人都不知道呢!
唐小里憋笑戳他腰窝:“顾公子何时开个养颜铺子?你这‘童子尿养颜法’定能大卖!”
“皮肤好那是因为哥哥我天生丽质,等会看比试去,别听他们瞎扯!”顾殷久拍下他的手,忍无可忍地道。
这清谈的吃食不错,花生瓜子齐全,可那酒却寡淡得像是掺了水,索然无味。
顾殷久无聊至极,遂在这大好秋光里迷迷糊糊打盹。
他半眯着眼,撑着下巴小憩,秋末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细细碎碎地打在他的面上。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旁边唐小里戳了戳他肋骨,在他耳边低声道:“诶,肘子,那小孩怎么一直盯着你瞧?你认识他吗?”
顾殷久惺忪的睡眼一睁开,正对上了对面红衣小少年黝黑的眸子。
那小少年约莫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唇红齿白,眉眼如画,令人眼前一亮。
他如今尚是未脱少年青涩,想必再经两三年,定是榜上有名万里难觅的美男子。
可令人奇怪的是,这大热天的,他身上却披了一件火红的狐裘袄子。
少年似乎没料到顾殷久会突然醒来,还与自己对视上了,便急急偏过头,耳尖微红,像是有些偷看被发现的尴尬,再也不往他这边瞧一眼了。
拈了粒花生米送嘴里,顾殷久打了个哈欠,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可能仰慕我高手风采吧!”
唐小里翻了个白眼,将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肘抖了下去,“切,就自恋吧你。”
清谈会进行到一半,两人已是睡得东倒西歪,勾肩搭背。
顾殷久再次醒来时,发现会议居然还没结束,他实在是觉得无聊得很,遂借着如厕的由头偷偷溜了。
古陀观坐落于鹤鸣山顶,鹤鸣山三面悬绝,唯有一面横有巨大石壁,塑有一巨大石台。这石台据说乃当年剑圣坐化飞升之处,故名为“仙人台”。仙人台于山脚下看来,就如人舒出手臂一般相似。
传闻当年剑圣飞升之时,在这里留了一道分神。可即便是分神,也带着极为强悍的剑意,至今无人将其打败。
仙人台常年被大雾笼罩,唯有有仙鹤来鸣之时,雾气方散,石壁中出现两道紧闭的石门。
剑圣的分神便在两道石门之中,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入门者只能在雾中与其交手。
看着各路人士来来往往,顾殷久拿着一块清甜可口的西瓜慢条斯理地啃着,脚下已是七八瓣西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