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般的孩子,在被欺负后还会找达人告状,但常安不同,他傻得厉害,而大伯的确也不喜欢他,若非实在严重,对此是视而不见的。有次常安嗫嚅着说有人打他,伯母回了句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怎会平白无故欺负你,从此常安便再也不敢告状了。
常安是个不明事理的傻子,他太孤独了,时常被人捉弄也只当他们是跟自己玩,被欺负了也不敢告状,愈发助长了这些顽皮小孩的气势。
顾殷久就这么看着这些画面在自己眼前上演。虽然他看不清那个被欺负的孩子的脸,但那孩子怯生生的声音和语气,分明就是常安。
顾殷久脑中莫名就想起那日老汉跟他说的那对兄弟来。莫非那老汉说的村子里逃出来的那对兄弟,就是常安和常平?
若妖蟒以人为容器,吞噬掉常平常安这对兄弟,那么他们记忆出现在这灵石内并不奇怪。
画面一转,变成年幼的常安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
一个小孩手里抓了把红豆,丢在常安面前,笑嘻嘻道:“把这些豆子的数量给我数出来!输错了有你好看的!”
常安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吭声,似乎是习以为常,很快低头一粒一粒数了起来,"十个……一,二……"
他捏着手中的十颗豆子,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数下去。最后他把数好的十个豆子放在一边,又开始往下数,每次数到十就停下来,数了三次,总算慢慢吞吞地说:“这里有三个十……十三个豆子。”
“哈哈哈错了!是三十个,连数数都不会啊!”
为首的小孩咯咯地笑了起来,朝着他吐了口水,骂道:“又傻又丑,比一摊狗屎还恶心!”
常安浑身颤抖,豆子洒落一地,他低下头眼泪不停地掉,却没有叫喊出声来求饶。
当初他爹娘在世时便是如此,更别说如今他爹他娘不在了。若是喊出来,这些小孩更会得趣,欺负的也会更厉害。
几个小孩揪住他的头发,在地上碰了四五个响头,看他呜咽只觉得有趣,哈哈大笑。
顾殷久眉头皱起,正欲上前,可意识到自己在这些幻象只是一个虚影,根本无济于事。好在一个质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你们在做什么?”
另外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面容清秀的少年走了过来。
那些小孩见到是来人,反倒问他:“你哟,来救你的傻子哥哥啊?”又冲他挥舞拳头,“你是不是皮痒了?”
常平瞥了呜呜哭泣的人一眼,道:“谁要救他,这傻子你们打就打了。”
“哈哈!听到了没?傻子,你弟弟也这么喊你哦!”
那些小孩再次将石子砸向常安,不过常平在旁边待着,那眼神也看得他们也有些害怕,为首的孩子开始呵斥他,“ 看什么!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有这样的怪物哥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家的大人从来不阻止他们欺负这两兄弟,因为一个是怪物,一个小偷小摸手脚不干净,因而在这些小孩眼里,打骂常家的怪物和小偷是天经地义的。
常平这些日子被压抑的愤怒一下子喷涌了出来,亲戚的冷眼,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的嘲笑,都让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承受不住,他咬着牙挥着拳头冲了上去。
“你们给我去死吧!”
“呸,两个没娘没娘的东西!给我等着!”
小孩子打架从不讲什么武德,上手上嘴无所不用,最后常平眼角都有了淤青,身上也都是指甲划出的伤痕,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不像样,那些小孩一见他凶神恶煞的狠劲,几个孩子吓得魂飞魄散,哭着逃回了家。
打完后,常平也转身就走,可走了两步,又转过身,用力地拉起坐在地上眼泪汪汪衣衫不整的常安,颇为嫌弃地道:“你个大傻子!以后别人欺负你哭得大声些,兴许别人见你可怜拉你一把!”
常安捂着被砸破的额头,怯弱地喊了句:“弟……弟弟,给你西,西瓜,陈大伯……陈大伯给的。”原来方才他一直趴在地上,是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底下的西瓜。
可西瓜虽被他护在身下,经过这一番折腾,已是破碎不少,还粘上了沙子。
“不许叫!我才不是你弟弟呢!”常平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又尖声嘲笑道:“给的?谁会怜悯我们,怕是你偷的吧!”
常安慌了神,急得直抖,结结巴巴道:“我,我本来是去,偷,被抓到,陈大伯说,就说给我了,不是偷。”他紧紧地拽着常平的衣角,急切证明自己,生怕常平会因此讨厌他,疏远他。
“弟弟。以后不要去偷,偷东西吃,会被,被打,痛痛。”他眼中闪过一抹疼痛,仿佛看到了常平挨打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