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桌子站定, 大口喘息几次，才走出门去。
喻远庭没有顾及那么多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开始走得很慢, 速度逐渐加快, 像是慢一点就会失去直面张意的勇气。
最后喻远庭在走廊上狂奔起来，所有人都频频回头看去, 却没有人敢询问发生了什么。
几个胆小的看到喻远庭通红的眼圈, 吓得抱着文件面壁,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招惹到这位活阎罗。
喻远庭跑到实验室门口才停下脚步, 他看到门上被动过的痕迹, 原来张意甚至可以打开这里。
这个门内不仅有张博士留下的实验室，还有存放他兄弟尸体的冷库。周豪、柯秀和吴迪已经躺在这里好多年了, 喻远庭曾经带张意看过他们, 当时张意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
喻远庭以为张意是因为不想让自己难过，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当时心里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张意，他唯一剩下的兄弟, 要处处照顾他的情绪。
此时，喻远庭只能在心里骂自己太蠢, 他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张意。
喻远庭打开冷库大门时, 张意依靠在周豪的冰棺上, 手指上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睫毛已经出现一层冰霜，见到喻远庭进来，张意嘴角弯起，像从前每次见到喻远庭的样子, 仿佛下一秒就要像往常一样调侃喻远庭几句。但他们两个都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知道你现在最需要这个，给你打开了。”张意没动，把手上的烟递向喻远庭。喻远庭没有接，目光炯炯的盯着张意，像是要把侵入面前人身上的灵魂抽出来，换回原来的张意。
张意手伸了一会儿，见喻远庭没有接的意思，笑了笑把手放下去。将香烟在手指间翻来覆去的玩弄，没有再说话。
“他们的死都与你有关？”喻远庭在看到张意定位的一瞬间，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他还是想听张意亲口回答，不知道是心里抱了一丝侥幸，还是想让自己的心死得更彻底。
“你希望和我有关吗？”张意夹着手中的烟，抬头对上喻远庭的视线。
“到底和你有没有关？”喻远庭握起拳，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冲动，又问了一遍。
张意垂眸看向喻远庭的拳头，上前两步，仰起头把一侧脸递给喻远庭，没有任何情绪地道“这是我欠你的，也是欠他们的。”
“我问你，到底是不是与你有关？”喻远庭攥拳的手在颤抖，声音染上狠戾。他的眼圈似是能滴出血来，不让这人亲口承认，他决不罢休。
“是。”张意偏过头看着喻远庭，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随着那个弧度越来越大，眼泪从张意的眼中大滴大滴的滴落。
“为什么？你想搞垮我，就冲我来呀，你为什么要连累他们？”终于听到张意回答，喻远庭以为自己会挥出一拳，把这人就地正法。没想到在听到他亲口承认后，喻远庭只觉得自己全身脱力，身体软绵绵的靠在一侧的贡台上。
“喻远庭，你还是这么信任我？你来之前就没有想过我会在这里提前做什么手脚？还是真的相信我要束手就擒？”张意把手中已经变形的烟塞进喻远庭的手中，然后在三个冰棺前面慢慢踱步。
三个冰棺上都盖着黑布，他一把扯下上面的黑布，看着里面已经去世多年，脸上结满冰霜的脸。
“喻远庭，我录像的时候确实是想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后来找我，就算我气运尽了，我会束手就擒。但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我也为这里做出过贡献，凭什么我不能享受即将到来的一切。”他的手轻轻点在冰棺上，朝着喻远庭露出一抹近乎狰狞的笑。
喻远庭强撑着身子，依靠在身后的贡台上，上面摆着的烟，还有蓝星上带来的零食，全部被他扫落到地上，发出几声带着回声的声音。
“喻远庭，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能找到付锦，还能把他带到这来，说不是老天助我，我都不信。如果付锦没来到这儿，我可能真的会束手就擒。”张意走到喻远庭面前，带着惋惜的语气。
喻远庭听到付锦的名字，尽了抬起头看着张意，他全身肌肉都处于过度松弛的状态，没有办法发声。他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张意，担心他对付锦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和付锦的渊源了。”张意从地上捡起一盒他进来时已经打开包装的烟，在三个冰棺上各放一支。又拍了拍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冰棺道“来，点支烟，你们也听听。”
“付锦是我爸找的那对夫妇研发的一个算是半成品吧，当时他们想把芯片和人结合起来，这样就可以用电脑程序控制人。他们实验了很多孩子，但是因为技术不成熟，有的死于疼痛不耐，最后活活疼死。有的植入芯片后出现排异，挣扎几天几夜一个人死在冰冷的手术床上。还有的明明已经成功了，不是瞎子就是瘸子。”张意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他们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付锦是他们最后的一个实验品，他的耐疼痛能力太强了，那对夫妇从头至尾的所有实验都没有用任何止痛针。如果说生孩子的疼痛有12级，那付锦承受的疼痛保守估计一下应用有120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