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则冷哼一声,惊堂木再次啪地砸下。
“来人啦!堂下裴一雪,张喜,无故污蔑他人,扰乱公堂,立即押入大牢。”
“凭什么只抓我们?他也不是没有证据吗?”张喜大声嚷道。
“你们将人告上公堂,证据自然得由你们来提供。”县令不耐,挥手便让衙役将二人拖了下去。
裴一雪被猛地丢进一间牢房中,险些没站稳。
没过多久,一众人的脚步声渐近。
牢房是用大碗粗细的圆木头围出的一个狭小空间。
他透过圆木间隙望去,就见县太爷和两位狱卒在他这间牢房前驻足。
县令手中盘着串翡翠手捻,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一番,说:“牢房,只怕不合心意吧?”
裴一雪缄默。
牢房外的人继续道:“辱骂朝廷命官,扰乱公堂乃为大罪。但本官也并非小气之人,你们若愿意好好赔个罪,本官便也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说是与不是?何苦受这牢狱之灾了。”
县令要的赔罪,乃是要钱。
他们三个人,一人需拿出两百两银子来赔罪。
三个人,整整六百两。
一个县令一年的俸禄才九十两,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裴一雪自是拒绝,第一次谈判以失败告终。
县令走后不久,又来了人。
是李氏。
她本是打着商量劝说的名义来探监,此时看到牢房的环境,变成了由衷地劝说。
民不与官斗,她不想让裴一雪受这个苦,想直接给县令钱换他们出去。
六百两不是小数目,但他们拿得出。
裴一雪并不赞同。
伸手要钱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和无数次。
便只让李氏他们去搜寻驴贩子买亢奋药物的证据,不必管他。
就这样过了两天。
第三天午间,裴一雪正百无聊赖地用床上稻草扎着小稻草人,忽地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瞥到谢玉书,他连忙把稻草人埋进稻草里,随后又扯下两缕鬓发,好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惨一些。
当那人提着食盒来到牢房外。
他当即虚弱地咳了几声,柔声道:“阿书,你来了?”
县令为了更好地施展威压,允许探监商量,但牢门一直都不让狱卒打开。
谢玉书对他点了点头,将食盒放在地上,隔着木栏将菜碟递了进来。
裴一雪则瞄到了那双缠满白色绷带的手掌。
他踱步过去,到牢门口蹲下,伸手捞起谢玉书的手,其掌心的白色绷带隐约还在往外渗血。
“怎么弄的?”
这会儿他凑近一看,才发现这人的脸颊和唇瓣毫无血色,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单单手掌的伤势,还不至于让人变成如此病态的模样。
他从牢房的圆木间隙伸出手去,捧着人上下检查,“还伤到了哪儿?”
被人摸来摸去,谢玉书的脖颈和脸唰地羞红,整个人紧跟着后退到他的手所能触及的范围之外。
镇定了会儿后,对着他比划起来。
他和谢玉书认识差不多半年,如今也能简单看懂一些手语。
因谢玉书他们这两天在外查到些关于驴贩子贩卖病驴的证据,驴贩子便坐不住了。
昨日,他们得知驴贩子曾去同仁药堂开方买过药,想去探问。
途经一个人迹稀少的胡同时,遭到几个蒙面壮汉的袭击。
谢玉书就是在那时受的伤,除了手掌,更为严重的一处伤是在腹部。
危急之时,他对那些人撒了包迷兽药,这才有惊无险。
裴一雪听得心惊肉跳,心中不由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他理应不去逞这个一时之快。
不过是几百两的事情。
想要教训驴贩子和县令也不急于一时,拉长线同样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可如今的情况,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驴贩子必须得尽快铲除。
他问:“同仁药堂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谢玉书点头。
药堂那方起初不愿过多透露,毕竟这涉及病人的隐私。
但在了解前因后果后,得知此事已经闹到衙门,为免药堂染上污名,便松了口。
药堂并非有意帮忙掩盖驴子得病的事实,驴贩子最初是以家母病危,想趁最后的日子与子女和聚义堂的名义来开的方子。
有同仁药堂做证,卖病驴的事情驴贩子只怕再也反驳不了。
再加上买凶伤人的罪,足够让其在牢里待上至少十年。
如今得解决县令这边,若县令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明目张胆地偏袒驴贩子,他们也只得另寻他法。
他能想到的,谢玉书他们也考虑到了,还带来个消息。
县令是个大孝子,几乎对自己母亲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