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管事匆匆进屋,视线扫过屋内几人,附在裴一雪耳边轻声道:“长安街,发现一起疑似新式疫病,如今人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几位坐诊郎中已然尽力,问东家能否有空施以援手。”
裴一雪侧目,沉声吩咐道:“备车。”
历经一月的天降疫病,京城风情不复往日,热闹的长安街如今路上只能瞧见寥寥几人。
处理完药堂病患,天已黑尽。
裴一雪来到马车边,车夫却不知去了何处。
他扶着车框站立想缓口气,忽地身后寒光一闪,无尽的寒意从脊柱窜出,他本能侧身躲避。
凶手刺了个空,迅疾调转方向,再次朝他心口刺来。
练家子的身手极快,裴一雪根本来不及再躲。
刀尖刺入血肉,剧痛袭来,被卡车撞上时的死亡气息再次缠上裴一雪。
他扣住凶手持刀的手腕,抵住不让刀刃再进半分,一手药粉迅疾洒向凶手。
凶手连忙抬手捂住口鼻,下一刻,白眼一翻径直倒地。
“东家!”药堂伙计匆匆赶来,瞧见情况不对,紧忙将裴一雪扶回药堂。
所幸裴一雪的伤不致命,胸口那处虽靠近心脏,但偏离了半寸。
坐诊郎中替裴一雪处理完伤口,扶裴一雪到床榻上坐好。
坐诊郎中道:“我看那凶手八成就是投毒的幕后真凶派来的,东家屡次化解他的奸计,他便对东家生了杀心。简直丧心病狂,他究竟为何非得害人!”
“耐不住性子想派人除掉我,必然已到了穷途末路之时。既然他敢派人到黎明药堂行凶,药堂自然不能放过这份大礼。”伤口阵阵发疼,裴一雪心下不免滑过狠戾。
坐诊郎中试探问:“东家的意思?”
裴一雪盯着人,只是吩咐:“拿纸笔来。”
“是。”坐诊郎中心有疑惑,却没再多问,转身去取来纸笔。
床边,裴一雪迅速写下了一药方递给郎中,“按照此方配好药,交于我。”
郎中拿到方子,粗略扫过。“吱呀——”正缝管事开门进来。
管事端着一碗药汤,瞧见郎中转身离开,手中还捏着份药方,便将药碗递给裴一雪,疑惑地问道:“东家这是还需抓药?”
裴一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凶手都将线索亲自送上门来了,药堂自然得物尽其用。无论多么严密的嘴,多么坚定的心性,只要是人,喝下此药,都会乖乖说实话。”
听到此话,管事眼神都亮了,“这幕后之人怕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预谋的刺杀竟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碗中褐色汤药水波微荡,隐约倒映出一张苍白无力的脸。裴一雪对着倒影扯出个笑,随后仰头咽下药将药碗递还管事,“那人现下如何了?”
管事接过碗,躬身回:“凶手已醒,现正绑于后院柴房。”管事顿了顿,“谢大人担心神医安危,现正在外等候,东家可要见?”
提到谢玉书,裴一雪心神微动,他起身穿戴好衣服,吩咐说:“那便邀谢少尹一同前往,听听凶手的供词。”
“是。”管事应声,声线里不乏兴奋之意,仿佛已经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晋王府。
“废物!”晋王一个砚台朝对面几个黑衣劲装装扮的男子砸去,“看看你们找的什么人?连个七旬老头都弄不死,还被抓进了京兆府留下把柄,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侍卫们大气不敢喘,纷纷低下头,生怕触怒晋王。
晋王骂道:“顶着你们的脑袋好好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未处理干净的地方?若等京兆府查到,晋王府怕是彻底完了。”
只要查到某一嫌疑人,给喂下徐一那吐真言的药,便会牵扯出更多的东西。晋王越想越后怕,计划有变,必须得提前,而徐一断不可留。
至少不能留在京城。
齐王招来那个刚被他砸破头的侍卫,附耳低声吩咐。
…………
正午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裴一雪躺在园中摇椅上,享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闲时刻。
风声穿过树冠,麻雀傲娇叽喳个不停,没多久一阵稀疏脚步由远及近。
管事到他身旁站立:“东家,朝廷传来消息,三日前疫病天降青州,死亡人数达千余人,现已全州封锁。
然圣上怜惜东家身体,交代东家安心在京城休养,青州之事朝廷已派遣神医薛九针、阎王愁、活白骨三位,带着黎明药堂近一月累积治疗疫病的经验和方子赶往青州支援,相信不久便能传回捷报。”
裴一雪双臂搭在摇椅扶手,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下,时间已过三日,青州情况只怕不容乐观。他问:“疫病症状可与前六例对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