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外头的天刚洒白。
谢玉书猛然惊醒,瞧到挂在床边的喜袍,心头一紧,急忙摸向自身,见身上衣服整齐完好,这才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酒后他并未做出什么他不知道的混账事。
他来到门口,唤来小厮:“杜……夫人呢?”
“夫人昨夜子时出了府门,看着似有急事。”小厮恭敬地回答道。
“子时出门?现下可有消息?”小厮摇头,谢玉书默了默,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向小厮:“昨夜齐王府那边如何?”
“齐王府——”小厮想了想,“昨夜就未曾消停过。”
“未曾…消停?”谢玉书恍惚了瞬,心口一阵钝痛。
“驸马爷半道不知被何人劫了去,齐王府上下找了一宿,至今还未见人。”
听到小厮后头的话,谢玉书霎时瞪圆了眼,赶忙朝府门奔去。
京城郊外。
为搞清楚究竟是何人想抢婚裴一雪,却阴差阳错因换婚劫走了杜若。
裴一雪与齐王对了一晚上账,虽没想通,但好在终于通过蛛丝马迹寻到杜若所在。
裴一雪站在山腰,俯瞰着山脚下那座幽静的宅院,又扫过齐王身后一众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死士,眉头微微蹙起,略感头疼。
他转身看向齐王,轻声问道:“殿下,不知会如何处置那贼子?”
“就地斩杀。”齐王声音冰冷,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裴一雪默了片刻,言辞恳切道:“殿下大喜之日,不宜见血光。常枫并非无故劫持驸马,若驸马安然无恙,殿下宽宏大量予以宽恕,往后大庆国首富独子,便可为殿下所用,殿下便能再添一翼。”
“裴公子是想保他性命?”齐王目光锐利,紧紧盯来。
“殿下明察秋毫。”裴一雪请命道:“常枫与草民略有些交情,草民愿替殿下排忧,迎回驸马。”
齐王打量了他半晌,才缓缓开口:“裴公子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草民定不辱使命。”裴一雪应道。
从裴一雪进宅,没几句话的功夫,身着嫁衣的杜若,手中拿着红盖头,便独自匆匆走出院门,径直朝着齐王所在的方向赶来。
山坡上,齐王身姿挺拔地立在一众死士身前,旁侧还放置着一顶装饰华丽的大红花轿。
“殿下。”看清来人,杜若驻足,隔着数米距离,与齐王遥遥相望。
“阿若。”齐王笑着,朝杜若伸手,“为夫前来迎你回家。”
见此,杜若面上也跟着绽起一抹灿烂笑容,“好。”他快步走到齐王身前,轻轻搭上齐王的手。
花轿抬至城门,正巧撞见谢玉书策马出城。
见到同样骑马的齐王,身后还跟着一顶花轿,谢玉书急忙勒停,拱手行礼:“微臣拜见齐王殿下。”
齐王扫了眼人,“一大早便风尘仆仆,谢大人这是急着去何处?”
谢玉书视线移至花轿,“听闻昨日……驸马遭歹人劫持,臣有些担心。”
“劳谢大人忧心,驸马现下已寻回,入了花轿。”
“他可好?”意识到自己语气似乎急了些,谢玉书赶忙缓和语气,又问道:“歹人可有捉住?”
“驸马很好,未曾伤到。歹人已就地正法。”齐王不紧不慢地回着。
“那便好,那便好。”谢玉书盯着花轿,手中缰绳越攥越紧。
那模样,竟似意中人被迫嫁于他人,而自己只能远远瞭望,满心无奈与悲凉。要不是齐王知晓谢玉书一面也未见过杜若,都要怀疑谢玉书对杜若情根深种了。
齐王疑惑开口:“谢大人是否弄错了些什么?”
他想不通,谢玉书昨晚分明已与裴一雪拜过堂洞了房,如今又为何跑来这儿哭坟?
“是微臣弄错了。”谢玉书牵强扯出个笑,他策马让道,待马蹄立稳,再次朝齐王拱手:“臣恭贺殿下与驸马,椿萱并茂千秋喜,兰桂同芳…万世安。”
“多谢谢大人。”齐王颔首,带着花轿进城,与谢玉书擦身而过。
齐王与驸马昨日未完成的婚礼仪式,于今日申时完毕。
谢玉书作为宾客,在席位上也瞧完了每一步。
待众宾客散去,他也拖着失魂的躯壳回到谢府,抬头,谢府的红绸、大红灯笼依旧高高挂着,还未撤去。
抬步上完青石台阶,谢玉书问向门房:“夫人回了吗?”
门房连忙答:“申时便回了,现下理应在前厅,等大人回来一块儿用膳呢。”
用膳?谢玉书愣了愣,心中不乏生出些愧疚。今日他确实有些忘形了,新婚头一日,竟将杜若独自撇下。
他快步赶往前厅,桌前杜若正吃着,仰头看到他,欣喜唤道:“我以为阿书还要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