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名的村民顿时黑了脸,其中一位发现端倪,当即回怼:“别狗急了乱咬人,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们的手比我们要黑得多!”
裴一雪扬起笑来,毫不吝啬地夸奖:“张大婶果真聪慧。
同时沾染五凤草和地丁的汁液,手上便会产生这种黑色脏污。他们的手这样黑,只能说明他们接触到的五凤草要比昨日参与灌溉的乡亲多得多。
多出来的浓度,只怕是在获取五凤草汁液投毒这一过程中沾上的。”
那几位村民却说:“我们自己摘着玩儿不行吗?你管天管地,还管我们去折草?”
裴一雪心道,很好,只有物证,确实不够。
他将话头引到前天晚上巡逻村民的头上,“大伙儿前天晚上当真在认真巡逻,没见过什么可疑人跑到药田附近?”
不等巡逻村民答话,他又道:“若当真如此,几位乡亲可能涉嫌帮凶,也需要跟我们去官府一趟。”
他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前天晚上巡逻的村民见事情不妙,不想自己被划到投毒凶性的行列,承认是那晚上工懈怠。
他们将事情原委徐徐道来。
指认是其中一位凶手找上他们摇骰子,才导致他们没能去巡视。
人证物证俱在,裴一雪便要拉凶手去见官。
这几人狡辩无果,见他玩儿真的,纷纷开始卖惨求饶。
他们一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拿什么邻里情,家中老小来引人心软。
他们哭得很真,头磕得怦怦直响,但偶尔眼中滑过的歹毒,仍旧没能逃过裴一雪的法眼。
村民们的口风彻底倒向凶手这边,说一个村的实在没必要如此计较,报官更没必要。
裴一雪钱多,苗子没了可以再种,但这几位要被关进牢里,难过的可是好几个家庭。
第4章
典型的事不关己。
村民们说情想做好人,裴一雪也不想做这个坏人。
俗话说得好,打不过就加入。
他不与村民们争论,表现得尤为大方。
他说:“我看他们也实属可怜,且乃初犯,赔偿的事便算了吧。”
在村民们连连称赞他大度善良时,他笑着应下,并邀请村民们一起帮凶手洗清罪孽。
“我祖上说,做错事若不能及时洗清罪孽,日后恐会下十八层地狱。”
“大伙儿都是邻里乡亲,理应互帮互助,这样如何?药田所需的新种由我来承担,翻新土地播种的活路就让乡亲们来,直到药苗长到半个月大。
半个月后,我再照常开工钱聘请乡亲们。”
这下村民们脸上笑意不再,皆埋头不作声。
翻土、播种起码要大半个月,又不是一两天,分文没有,谁愿意干?
见他们这般,裴一雪反过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失望道:“这几位乡亲纵然有错,现也已知错,大伙儿难道不想将药田共同恢复原来的模样,帮助他们洗脱罪孽脱离地狱之祸?”
此话令几位凶手都石化当场,片刻他们张了张嘴,脸上表情甚是精彩。
村民沉默半晌,陆续有人开口。
“他们下毒,哪还有让东家吃亏的道理?这不加深了罪孽吗?”
“看在乡亲的份上不报官,赔偿自然不能少。”
凶手不着痕迹地瞥向那几位村民,目光藏着怨毒。
种子加上给村民的工钱,二十亩药田花费了不下两百两,这么大笔钱在场的人除了裴一雪,谁都拿不出,谁也不愿出。
裴一雪故作沉思,然后善解人意地提议可以去试着抢救药苗。
若能救活,就不必赔他钱。
救不活,又无力赔偿便得签下卖身契给他。
听到不用自己出钱出力了,村民们连连点头答应,声音将凶手反驳的声音完全掩盖。
裴一雪号召村民一起救治药苗,帮帮这几位可怜的凶手,免得他们沦落到变为奴仆的地步。
既是帮忙自然就没钱,而二十亩地加力加码都至少需得忙活一整夜。
村民们心中不情愿,却也碍于自己说过的话,不好拒绝。
裴一雪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不止如此,他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下毒凶手,必须得让他们长长记性。
药苗死不了,他确定能救,用地丁和鱼腥草浸泡过的水重新浇灌药田即可解毒。
之所以说得模棱两可,是不想让凶手那么容易放心下来。
又过了两天,药苗没继续蔫巴,可也没能活过来。
几位凶手连觉都睡不好,清醒时几乎全在药田转悠,观察药苗状态,生怕出了岔子自己便得卖身。
直到第五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二十亩药田又恢复原有的生机盎然。
五位凶手在药田抱在一起,只差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