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生想躲,却被裴兆另一只手虚虚环住肩膀。那力道轻得像拢住一份珍宝,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敷着会好些。”
裴兆用指腹抹去他太阳穴旁的冷汗,动作小心得像在擦拭一块玉。
“你......”宋意生想要避开,又被更紧地揽回去。
“嘘...放松......”裴兆的呼吸喷在他耳畔,身体贴着他颤抖的背脊,“跟着我呼吸,对...慢一点......”
裴兆起身脱了西装外套,将带着体温的衣物轻轻盖在宋意生身上。
羊毛面料还残留着体温,宋意生本能地往温暖源蜷缩,鼻尖擦过内衬口袋的丝缎边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止痛药终于开始起效,宋意生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脸色依然惨白。
他的冷汗把头发都浸得发潮,额角的几缕发丝耷拉着,显得格外憔悴。
“抱歉,麻烦你了。”他的声音很轻,尾音带着止痛药也压不住的虚弱,“今天的事......我也有责任。下一版方案改出来之后再联系你。”
“先休息。”裴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终,看着那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眸子,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你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裴兆站起身,缓缓走出了办公室。
宋意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挣扎,或许,还有一丝他不愿承认的、不可言说的意味。
第5章
那天之后,裴兆出乎意料地安分下来。
宋意生捏着手机倚在办公室窗边,锁屏界面的光映得他指节都泛着苍白。
裴兆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停在三天前的凌晨。
[设计稿第三页通风口位置建议向东偏移二十厘米,附计算草图。]
宋意生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停了几秒,犹疑地在候选词栏里敲下一行“方便通话吗”的拼音字母。
可他最终还是向后滑向输入法的删除键,发出了“初稿讨论会预约”的标准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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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初稿当天,宋意生特意提早半小时到达会议室。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的手指反复碾过议程本的装订线,粗糙的磨砂质感硌得他掌心发麻。
这是他工作时惯用的进口铜版纸,边角都经过倒角处理,下一秒却被个松垮的亚麻身影不期然地撞出了个皱。
“你好,陆尧。”
来人朝他微微一笑。
那人穿了件随散的印花衬衫,趿拉着软底皮鞋,笑起来时眼尾上挑,整个人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优雅。
宋意生在过往的文件里见过这个名字,对着他礼貌道:“您好。”
他的指尖虚扶在皮质椅背,待陆尧落座,才礼貌地退后半步,将文件放在空荡的桌上:“请。”
那是裴兆每次进门都会皱着眉重新摆正的临时座位,此刻却在这人慵懒的坐姿里显得合适非常。
与性格相似的,他和裴兆的工作方式也像两个极端。
陆尧大刀阔斧地留在离门口最近的椅子上,人还没坐定,扫了眼设计稿便开始拍手叫好。
激光笔的红点刚在PPT上跳了两格,他又支着下巴,忽然指着某处笑出声:“裴兆最近在折腾酒窖,非要把墙面改成弧形,说这样声音反射更柔和。”
他用指尖敲了敲设计稿通风口的位置,眼尾余光状似无意地瞥向宋意生:“我猜是因为某人唱歌总跑调?”
“......”
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发出阵阵嗡鸣,打破了宋意生此刻的尴尬。
他盯着陆尧落在图纸末尾的签名,连笔锋都带着要飞出去的叛逆:“我不像裴兆,那榆木脑袋盯着监控能发三个小时的呆,我可受不了这正经场合。”
“有机会你也去看看他的‘声学奇迹’,前提是你受得了他边调混响边跑调的《what are words》。”
陆尧去也匆匆,话音还没落地,就只给宋意生留下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宋意生整理好文件,却没急着要走,反身靠坐在会议桌上。
他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背面的毛边,目光定在地板上某个空茫的点。
明明是正常的工作对接流程,可胸口那点说不上来的闷堵,却比裴兆亲自刁难时更让人烦躁。
直到程岸撞门而入,嘴里嚼着半句脏话,开口就跟他吐槽:“酒吧那老板到底在发什么癫?非要把承重柱往窗边挪三十公分,结构工程师昨天差点把图纸拍他脸上。”
宋意生的眉峰骤然收紧,忽然清醒,指尖捏住图纸边缘,利落起身:“走,去工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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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方案初稿落定后的首次勘场,扩建建筑的混凝土框架拔地而起,进入工地的安全措施要求更为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