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生眼神空茫地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后背紧贴着裴兆起伏的胸膛。
熟悉的气味混着酒香,从他身后包裹上来,让镜中的倒影渐渐模糊了时光的界限。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某个雪夜,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他脖颈,替他将围巾挂住,然后挽好一个结。
密码锁发出“嘀”的一声,宋意生被拽着手腕扯进门内,毫无怜惜地丢在沙发上。
他栽进沙发时勾落了茶几上的药瓶,白色药片在地毯上四散开,滚过深灰地毯,挣扎着想要拉扯他的清明。
宋意生朦胧地睁开眼。
他看见一个阴影从头顶罩下来,裴兆用鞋尖抵住那惨白的塑料瓶,像是要弯腰去捡。
宋意生心里陡然一惊,一双手已经先于意识拦了上去。
裴兆弯腰的动作顿在半途,突然被扣住的手腕传来凉意,在凸起的腕骨处稍作停顿,继而狠狠收紧力道。
拦住他。
这是宋意生心里唯一的想法,并付诸一切,不惜任何代价都要达成。
醉酒的人并没有什么力气,困在他腕间的手掌也不过像是亲昵的触摸,直到裴兆发现那双手越攀越高,然后借力挂上他的脖颈,又缠住他胸口的绳。
裴兆像是被定住了,下一刻猛地翻身折过来,欺身将那人压在沙发上。
月光如同一张网,顺着解开的领带缓缓游走。
宋意生被压在沙发冰冷的皮质面料里,膝盖陷进靠背的褶皱中,在裴兆沾着薄茧的手掌,后颈激起一阵阵细密的战栗。
裴兆的犬齿擦过他的耳垂,一瞬间,宋意生只感觉自己的呼吸仿若都要静止,胸口传开一阵闷痛,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阵痛感像是针刺一般,越发清晰。
他渐渐嗅到一丝血腥味。
直到裴兆将指尖抵上他的唇缝,温和地,反复地,不知疲倦地在他唇角摩挲。
“呼吸......”他听见耳畔裴兆无奈的叹息,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一双大手轻拍着他的脊背安抚道,“宋意生,张嘴。”
一片干燥唇瓣抵上他的唇角,柔软湿漉的舌尖撬开他的齿缝。
宋意生终于又感觉到沁凉的空气重新注入肺叶,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也随之而来。
他的唇上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丝线崩落的声音清脆断裂,黑暗中,所有感官都变得更加清晰。
他听见金属搭扣弹开的响。
月光不算明亮,裴兆把手探向沙发旁边的落地灯,还没触到电源,就被另一只比春夜更冷的手拦住了。
“别开灯......”一声几不可察的呢喃混着高度酒的醇烈,宋意生冰凉的指尖压在裴兆的手背上,又顺着衬衫的袖口往里探。
冰冷的温度成为了此刻点燃引信的火星。
裴兆按住他乱动的手,布料摩擦声里混着压抑的喘息:“宋意生,你看清楚我是谁。”
第2章
“......”
回答他的是更热烈的吻。
宋意生像只渴求温暖的猫,蒙头往他怀里钻,鼻尖堪堪蹭过锁骨,裴兆清晰地听见他贴在耳畔叹息道:“裴兆。”
“冷......”
“我好冷......”
“.....”
喉结滚动,裴兆再难克制,猛地欺身压上去,纠缠的指节抵住那人的喉口。
正巧一片云识趣地躲开月亮,得以让他看清宋意生湿润的瞳孔,和那里头晃着的碎银般的光。
宋意生眼尾仿佛天生就带着一抹浅淡的红。
如今垂落的睫毛更像是被雨打湿的蝶羽,瓷白的皮肤衬得他的唇色愈发鲜艳,让人不禁想到雪地里露出个头顶尖,等待人投喂的野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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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暴雨骤至,雨丝在窗玻璃上砸出密集的鼓点。
裴兆的指腹碾过宋意生泛红的唇珠,恍惚间仿佛触到一颗山野间熟透的山莓,果子沉甸甸地挂在枝头,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水珠从发梢滚落,沿着他绷紧的锁骨滑进衣领,薄如蝉翼的果皮之下,指腹只稍一用力,便有绯色的汁液渗出来。
雨浪翻卷,不堪重负的树枝再承受不住风雨的侵袭,终于,那被雨水浸透的、沉甸甸的果子“啪嗒”坠落,闷响里裹着果肉迸裂的细碎声,连空气里都浮着醉人的甜。
“你总是这样......”混乱之间,裴兆抬手环住他战栗的背脊,指尖缓缓向下游移,悬在离他皮肤半寸之处发颤。
尾音消弭在突然贴上来的唇,咸涩的血腥味在齿关漫开,宋意生又一次迎上去,然后咬破了他的舌尖。
腰间的禁锢骤然松懈,意识消散前,他感觉到温热的指腹蹭过他发烫的眼尾,将他的呜咽尽数堵在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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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宋意生是被渴醒的。
没喝完的矿泉水瓶歪倒在茶几上,喉咙燥得像塞了团燃尽的炭,每一次吞咽都牵扯出细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