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已,你打算怎么做?”杜佗的声音幽幽传来。
他的表情阴郁不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病已:“你会帮大将军么?”
平君听言不禁屏住呼吸皱起眉,她原本以为杜佗所言“怎么做”是指怎么告诉霍光此事,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在问帮不帮霍光?
他对这个问题居然会有疑问么?她于是注视着病已,等他的答案。
杜佗也在等他的答案,对于杜家而言,与霍光交好多年早已没有别的选择,但对这位皇曾孙殿下而言,他其实可以选择……袖手旁观。
病已看着杜佗满面的愁容,自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现在公主手中有多少筹码他们并不知晓,霍光有哪些应对之策亦不清晰,选择必然会带来风险与代价,缩头的乌龟往往才能活得百年。
说实话,公主胜了对皇曾孙殿下而言恐怕不会有太多影响,霍光赢了对他也不会有多大好处,皇位上无论还是不是刘弗陵,都还得是他刘家子孙,但也都极有可能变成胜利者的傀儡。
可这些利益,是他如何选择的理由么?
“我不是为了帮大将军。”病已道:“是为我心中的道,得需阻止谋逆的乱臣贼子。”
鄂邑公主为一己之私造成朝野动荡就是她的狭隘,让这样狭隘之人当政是对百姓的蔑视,是对君权的亵渎。
“杜公子,我义无反顾啊。”病已叹道。
“好。”杜佗神色动容,眼里露出几分惺惺相惜之色:“我知道我没有认错你。”
平君提着的心也终于重新安定,她不太明白病已与杜佗内心的较量,只觉得当下时间紧迫,若有打算,得需尽快回城。
病已道:“杜佗,大将军那边可请你安排,我需回宫。”
杜佗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坚定地点了头。
三人坐上车架疾驰往城里而去,四处山野农田正是春日的气象,有桃花漫山的点缀,也有农夫的勤劳背影,泥土的气息满布在空中,清新而带着芬芳,绝不似人心诡谲的长安城,在表面的繁华之下,藏着那许多的污垢。
……
病已与平君在宫门前下了马车,两人继续往宫门里跑。
平君声声喘着大气,自出生以来,她恐怕还没有跑过这许多路,但她并没觉得累,心里的惴惴不安反而化为动力,支撑着她这一路紧紧跟着病已。
病已却突然道:“平君,你回掖庭去等我。”
平君本想多陪他一段路,但他的态度坚决不容置喙,平君也不扭捏,只点头道:“无需担心我。”
她看着病已的身影消失在前殿巍峨的宫墙后,看着未央宫诸殿这样岿然不动,自有天威。
但她并没有直接回掖庭,一路上,她听懂了病已和杜佗的担忧,心里自然紧张那位皇后娘娘的处境。
平君加快脚步往椒房殿奔去,她顾不得觐见皇后的仪容,只恨自己肉体凡胎没长一对翅膀。
进了椒房殿宫门之时,她瞧见阿巧站在前殿角落,对面站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平君摇手大喊:“阿巧,皇后娘娘可在?”
阿巧似是惊慌失措的转过身,一双手更是无处可放,最终只是死死攥住裙摆,紧抿着唇欲言又止。
她身边的侍卫适时离开。
“阿巧,说话呀,皇后娘娘呢?”平君再跑近了些,继续问。
“娘娘……娘娘去陛下那里了,过会儿才回来。”阿巧愣了半晌,好歹把这句话说全了。
平君看阿巧脸色着实不好,心里更加紧张,她和上官萦阳都是上官家的人,到底知道多少今日之事?
虽然萦阳那个人实在是心思单纯,但她既为皇后身处内宫,上官家又怎会不把她安排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平君审视一般看向阿巧,她双手握紧阿巧的肩膀,这才切实感受到阿巧浑身竟在颤抖。
“阿巧,你知道些什么?”平君继续逼问。
“嗯?”阿巧僵硬地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明显的谎言,平君一眼分辨出的谎言,由于这谎言,平君反而确认了一些事。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本文以平君和病已的视角,会经历大汉昭帝时期的很多大事,前面的盐铁之议,现在的燕盖之乱,后面的轮台屯田等等,文中的人物会跟着这些事一起成长。
病已现在的疑问在他成为皇帝之后就想通了,他会想明白当初汉武帝托孤的意图,只可惜刘弗陵没能做到…
第28章 燕盖之乱
◎但路的前方,有一个人在等他。◎
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很多画面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闪过,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颊滑落,她终于想起来,刚才那侍卫的装扮并非禁卫,反而是京师戍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