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哭”
柳昭盈身子往后仰，甚至还看到了宋衔峥刚落下来的一滴眼泪，像雨点一般砸在地板上，溅起小水花。
还在嘴硬。
不过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按理来说不应该是她被感动到流眼泪吗？
“你哭什么？”
“我这是我这是高兴的。”
宋衔峥自觉不好意思，又把脑袋埋了回去，眼泪算是止住了，心却是滚烫的。
他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灵魂被抽出，依附在她的身上，大脑停止了思考，唯有怀里另一个人的温度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和他和爱，在这一刻并存。
柳昭盈抽出手臂勾在他的脖子上，宋衔峥看着她，波光流转，指腹轻抚过她的薄唇，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雕刻家最伟大的艺术品。
慢慢地，极慢地，他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犹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小心翼翼，却足够泛起一片涟漪。
柳昭盈随着他的动作闭上眼，感受着额头的温热，腰身再次被搂紧，宋衔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我真的，好喜欢你”
耳边几乎是一瞬间就起了火，燎遍了全身，呼吸声变得沉重，铜墙铁壁顷刻间轰然崩塌，这片名为防备的城池敞开了大门。
“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昏黄的烛光下，暧昧不断发酵，融入空气中，丝丝缕缕扩散开来。
二人都刚哭过，眼眶泛着红，氤氲缱绻，泛着水光，宋衔峥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移不开了。
他是爱意的赌徒，心甘情愿入局，放上全部筹码。
门外不合时宜的传来呕吐声。
柳昭盈听出那是陶速夭的声音，开门去看，她正弯着腰，一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楚怀则在一旁端着水，眉头拧在一起。
“这都好几天了，我明天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陶速夭连连摆手，吐不出什么东西，胃里一阵难受，咳声不止，断断续续地说：
“不用，应该是这几天太热，中暑了而已，别花那冤枉钱。”
柳昭盈捻了捻衣角，这段日子确实热，但早就出伏了，少有人中暑，更何况太阳都落山了，更多的是凉丝丝的秋风。
“近日胃口如何？”
柳昭盈站到陶速夭跟前，借着屋内的亮光看着人的脸色，方才干呕过，嘴唇没什么血色，但面色红润，不显疲态。
“挺正常的，就是半夜容易饿。”
“睡得可好？”
陶速夭揉了揉眼睛，说着困意就上来了，声音沉了下来。
“比之前睡得沉，时间也长了，但是醒过来总觉得没睡够。”
“你坐这儿。”
搭上陶速夭手腕时，柳昭盈竟有了种久违的熟悉感，就是不知为何脖颈处泛着寒意。
“你她还会把脉？”
楚怀看愣了，呆呆站在原地，不敢打扰柳昭盈，只好转了个方向问宋衔峥，后者则点了点头，末了还补了句“很厉害的”。
柳昭盈在心里犯嘀咕：
“我但凡不会这个，咱们能不能遇上都不一定。”
她敛了敛心神，仔细感受着指尖下的动静。
少阴动甚，往来流利，指下圆滑，如珠走盘。
此乃喜脉。
柳昭盈眼睛倏地一亮，眼珠来回在陶速夭和楚怀之间扫了好几眼，嘴角不自觉上扬。
楚怀更蒙了，他平日里见大夫号完脉，要么是眉头皱得更深、长叹一口气，要么是神色放松，还有的干脆什么表情也没有。
笑是什么意思啊？
倒是宋衔峥第一个
反应过来，他不懂把脉，但他懂昭盈啊！
“恭喜啊兄弟！”
楚氏夫妇二人皆是一愣，疑惑地看向二人，不知他们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喜脉。”
柳昭盈笑着说出这两个字，静静等待着对面的人的反应。
“真的？”
楚怀高兴得声音都变了调，同手同脚走到陶速夭身边，蹲下来，手不敢碰她的腹部，生怕把这个还未成形的小家伙吓坏了。
柳昭盈和宋衔峥则退到一边，不打扰他们夫妇的幸福时刻，不自觉被感染着，嘴角扬着笑。
“你说为什么人们会因为新生命的诞生而感到高兴呢？”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听到哪家有了孩子，脸上都会不自觉挂着笑，像是个不成文的规矩，早就渗进每个人的骨子里。
“觉得幸福吧？”
宋衔峥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为什么”
柳昭盈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不合时宜，把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怎么了？”
“没什么。”
她垂下眼皮，咬了咬嘴唇，她想问为什么有人会丢掉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什么有人偏爱某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