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我嫂子和大侄儿把那小贱人送到哪了,卖了换点钱也好,算她报答咱们这些年养着她的恩情了。”
林夏青见林家院门大敞,便大摇大摆地带着朱家三汉子进了来。
在灶房外听见林书美这一番言论,林夏青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王爱仙这一家人对原身有什么恩?原身和母亲又不白吃白用,没被赶出去前,日日鸡不叫就起来干活,浆洗、烧柴、做饭、喂鸡鸭,一天下来没个喘口气的时候,活脱脱这家的免费长工。
这林书美好大脸啊,一口一句偿还恩情,这恩从哪来?
恩是他们一家子吃新下的大白米,她们娘俩只配喝掺着砂石的麸皮稀粥;恩是他们一家子过年吃大肉,原身只不过饿得快昏死过去,用开水冲一碗他们吃剩下空碗里的油花水饱饱腹,就年三十晚上被大伯林书亮虐待暴打十天下不了炕。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样的“恩情”,未免也太比天大了吧?!
谁知王爱仙更加无耻地说:“赔钱货,送去卖还搭进去几张车票呢!一来一回,去仨人,回来俩。”
五个手指头狠狠一抻,神情无比心痛,简直两眼一黑快晕厥过去了:“5张!5张车票!!”
门外。
朱二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一脚踹开灶房的门,整个人怒发冲冠,原本就黑的皮肤因气血腾腾翻涌,成了一张惹不得半分的豹子皮,暴吼道:“你王爱仙真是对她们母女好大的恩呐!”
第4章 这母女俩反了天了
王爱仙懵了。
卖猪肉的朱老二?她当哪只疯狗在她家吠呢!
不对,朱老二怎么把他那倆人高马大的冷脸阎王儿子也带来了?这阵仗怪吓人的。
再细细一瞧,嗬,原来是林夏青这小贱人搬救兵来了,她躲在朱家父子后面当运筹帷幄的兵马大元帅呢!
太阳马上落山,儿媳和孙子按照原计划应该差不多回来了,眼下看见原本该卖去邻县的林夏青,王爱仙知道坏事了。
饶是心虚,王爱仙还是黑着脸,霸道地先声夺人道:“朱二,你是越老越没规矩了,见了我也不喊一句婶婶,王爱仙王爱仙,这么叫也不怕折寿。”
朱二往地上啐了口痰,呸一声:“老货,你也配?!”
林书美是个人形炮仗一点就着,听见朱二这么骂自己妈,抄起火钳子就在朱二面前挥舞,“猪老骚,你干嘛?关你什么事,吃饱了撑的,少管旁人家的闲事!”
朱家老大一棍子敲飞林书美手里的火钳,好巧不巧火钳子又燎了一下原先的水泡,林书美二次创伤痛的原地跳大神,嘴里吱哇乱叫。
朱二向儿子投去赞许的眼神,扭头绷着脸冲王爱仙阴沉道:“不关我事?你娘俩现在锅里炖的肉就是我上午提去给春锦补身子的,那一瓦罐雪花膏似的白猪油是我亲手熬的,我能认不出?老东西,你比强盗还可恶,欺负孤儿寡母,就不怕日后去了下面进油锅烹!”
怪道呢,王爱仙还以为乔春锦藏起私房钱了,晌午去老宅搬东西的时候,王爱仙真是开了眼界了,又是三轮车,又是猪肉又是猪油,难道谎话精乔春锦平时哭穷都是假的,别连这病都是装的吧?
独门独户关起门来居然敢偷偷买猪肉,现在她弄明白了,原来是朱二送的。
那么老大一块上好的肥五花拎回家,邻居眼尖告诉王爱仙,平时想割上油脂这么肥厚的五花肉,还得私下里给朱二递包烟,朱二才会预留。
王爱仙老奸巨猾的眼神在朱二的脸上打量,转上这么一囫囵小圈,王爱仙就把事情捋顺了,原来这朱二是瞧上小寡妇了,急着给林夏青这小贱人当后爹,在她这护崽子呢!
王爱仙冷笑嘲讽:“我家书山远在新疆还没死呢,你朱老二就这么急着给他戴绿帽,要脸不要,要脸不要?”扭脸又朝林夏青骂:“养不熟的白眼狼,睁大眼睛瞧瞧,你爹姓林,不姓朱!你就这么上赶着给朱老二做便宜闺女?”
和胡搅蛮缠的泼妇斗嘴,最顶级的杀手锏就是不要陷入自证,顺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林夏青微微眯起眼,好笑地抱胸问她:“你亡夫姓啥?林书亮和林书美还记不记得他们爹的姓?这么多年,去他们爹坟前上过一炷香没有?”
她泰然自若拍了拍掌,理了理肩膀上的衣服褶皱:“到底谁才是舍本忘根的白眼狼?”
林书美最戳不得她是这家的养女,为着不是这家的亲血脉,她从小到大受过多少不公平的委屈?大哥不必说,男儿身到哪都有一口饭吃,妈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疼到心坎里去。而小妹是后爹亲生的,后爹和妈也最得意她,只有她林书美,从小到大是个没人要的隐形人老二,妈改嫁后她也改了姓,顶着不尴不尬的林姓,刀剐油煎似的在这家里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