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亲生的书山,不也是活活被后娶的这个给逼走的么?别人不知道当年书山为什么千里迢迢远赴新疆,其中内情,他这个族中话事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面对王爱仙做戏,他只是简短地冷哼一声,既不认同她的那些说法,也不当众反驳直接落了她的面子。
王爱仙手指突然峰回路转,一下调转到林夏青的鼻子尖上,控诉说:“没分家前,你养在我屋里,性情是多么温顺乖巧,哪敢做出这种忤逆尊长、残害兄长的事儿?你是打量着你爷爷走了,家里也分了家,你妈彻底没了长辈顾忌,便越发昏聩地纵着你,你犯了再大的错,她也不会怎么着你。可是惯子如杀子啊,你妈对你的溺爱才让你铸成今日这般大错!”
林夏青都有点开始习惯王爱仙的唱腔了,一套一套的,台词全是深得灭绝师太门下的精髓。
灭:音色极高,先声夺人,喉咙响到自认为可以灭人士气,使对手不战自败;绝:言辞毒辣狠绝,莫须有的罪名直接钉死在对手身上,一座座罪责大山压下来,令对方很难在言论场有翻身的机会。
王爱仙哭的直捶胸口,简直苦口婆心对乔春锦道:“老二媳妇,你把孩子害惨了你知道不?哪有你这么当妈的?净护短,夏儿犯了这么大的错,你居然不第一时间领着孩子上你大爷家请罪,庆有这孩子遭大罪了,下面那物件动过手术,不全乎了。这是天大的孽啊!要不是你平时那么没天没地地纵着孩子,夏儿这孩子能犯这么大的错吗?庆有是她的堂哥,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平时玩玩闹闹下手没轻重也是有的,但这次不一样,夏儿把人的命根子都毁了,而你一个当妈的,居然不仅不马上向你大爷家里负荆请罪,还包庇孩子装作没事人回到村里,关起门户打算接着过太平日子。你是打量我们这些长辈都是死的吗?春锦,你这种教不好孩子的儿媳,我们林家不能再要你了……”
好好好,又把刀子捅到她妈这来了,林夏青勾起唇角浮出一丝冷笑,就等着王爱仙一口气把戏唱完。
这一长串车轱辘话真是难为王爱仙来回轧词儿了,铺垫了这么久,最后一句才是重点,王爱仙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她说这个家不能再要乔春锦了。
林夏青脑瓜子转的飞快,眼睛微微眯起,眼珠子瞟向八仙桌一旁似乎有备而来的村长,终于想明白了王爱仙这是谋划的哪一出。
王爱仙这是要借刀杀人,借林家全的势把她们娘俩彻底赶出这村子去,还请来村长见证,要她们母女从此以后不能再踏足青河村!
王爱仙这毒妇既要名声,不肯背上恶毒婆婆的骂名将孤儿寡母赶出去,便借东风,使劲撺掇林家全心疼孙子的一片复仇之心,势必要让林家全这个族中话事人将她们母女从林氏族谱上除名,从此赶出青河村不得踏入半步。
介时,这间林家老屋自然也是要收回的,都不是林家人了,哪还有继续住林家屋产的道*理?老屋再破再偏,那也不能让林夏青母女占便宜,王爱仙巴不得她们母女露宿街头,最好成为沿街讨饭的叫花子,是生是死都不再和她王爱仙有什么干系。
林夏青拨开迷雾,终于看清了王爱仙的算盘底牌,脑子异常清明。
不就是请来族中话事人林家全,又请来村长,彻底坐实她和乔春锦不再是青河村的人,借机彻底将她们赶出村子,顺便收回屋子,好让她们母女流落街头无处栖身么。
要说狠毒,王爱仙是真的毒,太容不下她们母女了,但凡她心眼宽点,手稍微松一松,甚至不搭理她们母女彻底断了亲也好,却偏偏要赶狗入穷巷来个赶尽杀绝。
林夏青本打算放她一马,现在知道她的用心歹毒,便也不打算与她客气了,既然王爱仙敢做初一,那就别怪她做十五,王爱仙不是想收回房子么?那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别想占到半分便宜!
乔春锦被后婆婆的连环炮仗炸得脑袋发懵,一桩桩莫须有的罪名压下来,令她根本百口莫辨。
乔春锦甚至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她终于将王爱仙口中吐露出来的碎片拼凑出事情的完整真相,整个身子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她想明白了女儿身上那些奇怪的一道一道淤痕是怎么来的了,而女儿消失的一夜,又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与恐惧,才全须全尾地从地狱里蹚着火出来。
老天!一想起事情原来是这样,乔春锦的心都快碎了。
她几十年人生里唯一视若珍宝的女儿啊,含在心尖都怕委屈了的小人儿,居然被林庆有那畜生这样对待!这杂碎,这枉顾人伦的疯畜,他敢这么对夏儿,活该他往后牢底坐穿不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