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钢劝道:“林家那群人大多不人不鬼,没几个好东西。青妹,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和他们硬碰硬,吃亏的终究是自己。对付那帮人不急于一时,还是得从长计议。”
林夏青还是不想打退堂鼓,她和林家那群杀才迟早得撕个天翻地覆,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就和他们来个了断。
想必他们也是憋了很久了,老婆儿子被扣在拘留所二十来天,林书亮从外地赶回来,苦心积虑布一盘棋,就等着自己回村,看来这回他定是要自己一次性落入永无翻身的境地。
她微蹙着眉对朱成钢道:“成钢哥,是祸躲不过,下星期我要去市里念书了,以后的日子只有我妈一人在村子过活,今天他们找上门来,我要是打退堂鼓了,就是给我妈日后留下数不尽的祸患。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往后该夹紧尾巴做人的是他们。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他们耍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我接得住。”
几只跳脚虾时不时在眼前蹦跶,又烦又腻,林夏青的心思已经不在怎么对付这些人上头了,她准备速战速决,归拢心思好好挣钱,早日把房子给起出来,让妈和小姑姑幸福地有一个窝,这个窝会是她们三个女人日后的退路和保障。
她惦记着在开学前南下一趟杭城,去那里进一批丝巾囤着,等天气凉了好在市里开卖。
朱成钢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回家拉上爹和二弟陪着她们母女一同前往林家老宅。
一行五人回到老宅前,林庆辉正蹲在门口嚼点心,点心渣子散落一地,他看见林夏青他们大摇大摆丝毫不惧地走过来,兴奋激动地从地上跳站了起来,结果发力过猛鞋底打滑,一屁股摔在黄泥地上,一时之间窘相百出,仓皇鼠窜逃回屋里喊人。
林夏青嘲笑他这么快就屁滚尿流了,自己都还没出招呢。
地上的点心渣子令林夏青不耐烦,他们能不能讲点卫生?小姑姑下午刚把屋前的地拾掇干净,连路边的杂草都给一并薅了,别提多清爽了。
林庆辉这邋遢虫,吃的点心是她从市里的点心店带回来的就算了,还一点吃德没有,把门前弄得一地点心渣,一会儿就该招蚂蚁了。
等进了屋,果真里面好大阵仗,林夏青眼皮跳了跳,眼珠子在黑黢黢一片的人头上轮匝了一圈,该来的不该来的,这是都来了。
王爱仙领着流着她血脉的男男女女围在堂屋里,林庆有的爹妈爷奶也都在,老婆反而不见踪影,林夏青倒是开始高看几眼林庆有的老婆了,看来是个明白人,有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男人,是不该来,太丢份儿。
堂屋的八仙桌旁端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精瘦男人,大夏天的,衬衫领口严实捂着风纪扣,神态自视甚高,一看就不好不对。
不对,何止不好对付,他面无二两肉,常言道这样的面相神仙也难斗。
看来这位就是李村长了。
林家一拨人很以李村长马首是瞻,在场的人只有李村长坐着,其他人都以李村长为中心发散地站着。
林夏青一看晋扬留给自己的一套俄罗斯白瓷,居然被林家这群谄媚的蠢货翻出来,献宝似的给村长沏了一杯茶,心里真是瞬间火死了。
都道红楼妙玉假清高,刘姥姥喝过的茶杯她嫌弃的不得了,殊不知林夏青此时也做了一回洁癖精妙玉,被村长一口老烟牙嘬过的瓷杯,太腌臜了,她都想直接扔去后面的河道里。都是一些什么人呐,用她的瓷杯经过她同意了吗?这样的好瓷器被村长玷污了,怪委屈晋扬的。
林夏青没想到这群人见了自己还挺客气,王爱仙甚至还假惺惺地拉着乔春锦的手,嘘寒问暖道:“老二媳妇,出院了呐?出院了好、出院了好,还是夏儿有本事,不声不响就领着你上县里治病,不像我们几个笨手笨脚,连去县城的路都摸不清。”
啧啧,张口就是倒打一耙。带乔春锦去县城看病,是她林夏青自己不声不响擅作主张,他们林家人是全都不知道的,而且去县城的路他们不熟,所以乔春锦住了二十来天院,他们才一趟都没来看过。
老东西惯会颠倒黑白,三言两语就把锅给甩干净了。
林夏青懒得同她搭台唱戏,直接忽略了她的虚情假意,把乔春锦安置到八仙桌的另一边,摁着她的肩膀请她坐下。
大戏已经开场,还是坐着看比较舒坦。
看得出来乔春锦还是有些惧怕村长官威的,和村长同坐一席,她不是很习惯,几次三番绕着衣角想从位置上起身离开。
林夏青才不管这些,这里是她家,王爱仙这群人擅闯民宅,将她家堵个水泄不通,自家的椅子有什么坐不得的,放心坐、大胆坐,而且村长底子不干净,收了林书亮的猪腿和茶叶就是非不分,他根本没资格到这里充什么长辈,林夏青才不把这种为老不尊的人放在眼里,又何必给这装腔作势的老货半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