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仪,你头上戴的是什么花?哪里摘的?我都没见过。”旁边的女子问她。
苏庭仪挠了挠发痒的耳廓:“哎呀,这不是真花,是用别的材质做的头饰。”
“当真是巧夺天工。”那女子不由感叹。
霓裳曲,上寿乐,鱼龙舞,满宫醉。
礼官立于阶下,诵读文书:
“伏惟陛下圣寿无疆,千秋永固。德配乾坤,文焕星斗……”
江芙听着,觉得写贺词的人颇有些冷幽默。
圣寿无疆,贺兰玥估计做不到。德配乾坤,贺兰玥杀的人都能摆百八十个乾坤阵了。文焕星斗,贺兰玥最讨厌弯弯绕绕的典籍古文……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察觉一直有一道视线在窥探着自己,黏稠湿冷,令人不适。可她抬头看去,又什么也找不到。
大绥本着重礼的原则,让外国使节先行贺寿。
南烷太子屈膝拜在殿中,念诵贺词,献上贺礼。
江芙一看见他那张脸就烦,和梦里的一模一样,令她不禁想起昨天梦里的倒霉事,她居然会嫁给薛伯棠?还羞涩地叫他夫君??
江芙简直不想承认自己梦里的前半部分。
不对!江芙又意识到什么,猛然一惊。她从没见过薛伯棠,为什么会梦到他的脸?难道是原主残存的印象?
可除了昨日的梦境,江芙身上毫无原主遗留下来的记忆。难不成另有原因?
她瞧着薛伯棠的侧影,思维不断发散,没注意到贺兰玥目光逐渐阴沉,逡巡在他二人之间。
待使臣朝贺结束,贺兰玥赏下东西。
他无聊地倚在龙椅,朝着阶下道:“淑妃,上来陪朕。”
江芙硬着头皮上去,坐在龙椅的最边角。
“过来。”桌后,他拽她的衣袖。
江芙垂眼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想起梦里这只手做的事情……她心头一颤,仿佛被电流穿过。
“陛下,许多人看着。”她提醒他注意形象。
“那又怎样?爱妃也可以看回去。”贺兰玥不在意道。
江芙不来,他便凑到她身旁,终于满意了。
台下表演着十年如一日的破阵曲,这曲子皇室贵族都看腻了,纷纷低头用膳,或是悄悄观察御座上的人。
“朕昨日做了一场美梦,阿芙定然猜不出。”贺兰玥端起酒杯,仰头饮尽,偏过头来笑眯眯看她。
昨晚梦境,他含着她的耳垂,也是这样笑的。
动情时,乖戾的新帝也会轻轻喘着,动作一刻也不停,亲密无间。她简直以为自己要死了。
死而复生,江芙压下脑中旖旎的画面,一口喝完一盏花茶,咚地搁在桌上:“陛下也猜不到臣妾昨夜梦见了什么。”
“朕洗耳恭听。”贺兰玥剥了一颗荔枝塞给她。
就像你剥荔枝那样……
江芙实在说不出口,坐如针毡。
“臣妾已经记不清了。”她表情疏离,耳尖却已经红透。
“真可惜。朕的梦就记得很清,下回讲给你听。”贺兰玥捏着她的手,一个指节连着一个指节,似乎很好玩。
江芙第一次见贺兰玥,也是在同样的地方,坐在他身边。那日雷雨交加,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皇室宗族上前恭贺陛下千秋万岁。
到了臣子的环节,丞相卢丹臣率先躬身行了一礼,他带着一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看起来很腼腆。
“臣恭贺陛下,寻得灵帝骨肉。”
卢相此言一出,犹如清水入滚油,大殿内顿时炸开。
要知道当初灵帝传位于贺兰玥一事本就疑点重重,还有贺兰玥弑兄夺位的秘闻。
灵帝贺兰嘉没有皇子,仅有一位公主,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困境。他临死前写下了传位给贺兰玥的遗诏,紧接着便离奇身亡……
如今卢相居然推出来一个孩子,说这是灵帝留下的骨血!然而灵帝已经不在,如何能印证这就是他的孩子?
贺兰玥依旧兴致缺缺,桌下的手热衷于捏江芙的小臂,很软和。
“卢相此话何意?先帝人已宾天,这孩子总不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汝南王世子哈哈大笑。
“先帝曾临幸过教坊司一歌伎,并未记录在册,先帝身旁的内侍总管可作见证。歌伎从那时起有孕,怀胎十月诞下一子,因贵妃萧氏善妒,她便将这孩子隐匿了下来,一直养在宫外。”卢相怜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头,“直到歌伎死前,才向旁人吐露此事。”
林子业摇头,醉醺醺道:“若是这样便能麻雀变凤凰,捡个皇族身份……那我也不必只当个世子了,直接说我生母是前朝某皇帝幸过的宫女,哈哈,咱也是皇族血脉了!”
“你这孽畜,给我闭嘴!”汝南王的脸上青红交加,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