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朕是三岁稚童?”贺兰玥冷笑,甩开她的手。
“……好黑啊,怎么这样黑?”他又惶惶起来,用手推她:“去啊!去让月亮出来。做的好了朕也让你当将
军,朕一言九鼎……你想要什么封号,嗯?”
他摸到江芙的脸,她远山黛似的眉、撒谎时会上扬的眼尾、贪吃时会露出的虎牙,她呼出的气息落在他手心。
贺兰玥似乎是第一次见她,用指尖抚过她的五官,熟悉着她的样貌,很困惑地说:“江芙,你怎么长这般模样?”
“很好看的,陛下该知足了。”江芙将侧脸贴在他手心。
贺兰玥没说话,猛然将她拉倒,咬在她颈边。他们又一次相拥在一起。
见状,江芙甚至将交领松了松,方便他贴近。
“怎么这样听话,你在这里涂了毒么?”他的鼻梁抵在江芙脖颈,嗅了嗅:“但是很香。”
“是呀,陛下可要小心。”
贺兰玥时常带着恶劣与倦怠,时而乖张时而阴郁,从未示弱,以至于江芙很难察觉他正在经受的痛苦。明明数月之前她还不认识贺兰玥,他的经历和她毫无干系,可江芙却抑制不住地生出了自责,为什么只有贺兰玥在痛呢?为什么他还要白白浪费那么多内力给自己呢?
为什么她要自责呢?真是奇怪。
她轻轻拍在他的背。
江芙身上温暖的香味笼罩着他,平缓的感受流向他。就像在马车中的那个春日,零散的日光从帘子透进来,他记得江芙那日穿着一袭紫色裙衫。
终于,贺兰玥的疼痛归于平静,直至完全消失。
可他紧闭的眼睛还是感到了莫名的光亮,他埋入江芙怀中躲避光源,闷声道:“江芙,我是不是要瞎了?”
“不是的陛下,是天亮了。”江芙摸过他的头,摸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如此大胆。
贺兰玥却没什么反应。
江芙又偷偷摸了下他的后脑,心虚地移开视线,望向远处:“今日的天气很好,我们可以一起在院子里用膳。”
“没胃口,宫里太闷了。”贺兰玥拒绝。
江芙咬牙,突破了懒惰的本能:“那我们也可以出宫走走,皇城应当很有趣,我还没仔细逛过呢。”
“求我。”他拿捏起腔调。
江芙很配合:“陛下最是英明神武,求您带臣妾出去玩吧。”
清新的风带着第一缕阳光拂过,承天门的晨鼓悠扬,紧接着其他宫门依次敲响,宣告新的一日开始。
“好罢,朕勉为其难答应你。”贺兰玥睁开眼,得意地笑。
第40章 我的夫人
千秋节赐酺三日,臣子无需上朝,民间宵禁取消,张灯结彩,宴饮连续不断,京城沉浸在一片喜气中。
宫廷特制香囊与糕点赐予百姓,在府衙前由专人分发。街头巷口热闹非凡,杂技、角抵、幻术等各式各样的百戏都不重样,围观的人一层又一层。
时不时还有深目高鼻的外邦使节路过,显然也是来朝贺大绥皇帝寿辰的。
今日原本是百官献寿的日子,但因汪文镜公公传出的话——陛下身体抱恙,不得不改为明日。
连献寿的日子都改了,这令众人不禁揣测起当今陛下的身子康健与否。朝中暗流涌动,有人开始活络起来。
然而在宫城一个不起眼的偏门,两个人溜了出来。
与江芙平日的穿着比起来,她今天这一身宝蓝罗裙很是低调,头上也只梳了个简单发髻,点缀几朵绒花。而贺兰玥也换下了朝服,穿了件没有纹路的玄黑袍子。
出了宣德楼,两旁的御沟栽满桃李,色彩缤纷。
廊下还有民间商贩在这里摆小摊做买卖,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几个内侍正在此处采买。他们在皇宫外城干些杂役的事,见过最高的便是内廷掌管采买的大太监,更别说见过皇帝了,是以没认出这二人。
一股焦香味传来,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前头排了好几个人。江芙定睛瞧去,原来是卖炊饼的,摊位后一人算账收钱,一人揉面烤制,配合十分默契。
刚出炉的饼子十分喷香,糖饼清甜宣软,芝麻胡饼香脆,油饼上的香葱绿油油……色相卖相俱佳,难怪这么多人排队。江芙没吃早膳,这会儿忍不住嘴馋。
余光瞥见一对儿天仙似的人停在自家摊子前,烤饼的小贩停了手,险些被炉子烫到。
“两位贵人想买哪种饼子?”收钱的小贩虽不知他们是谁,但这天横贵胄的气质做不得假,是以对他们很是恭敬。
江芙看着各式各样的炊饼,香气和热气混合扑面而来,她一时犯难,不知要买哪个。
贺兰玥拿出了朝堂上生杀予夺的气势,大手一挥:“几种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