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散下来,隔绝外面的空气和烛光,将拔步床内聚拢成一个单独的空间,呼吸和声音都格外清晰。
“陛下自己就可以去,您本事那样大,哪里去不得?何必拉上嫔妾。”江芙道。
“你在怪朕禁足。”贺兰玥笑了,捏着她的后颈。
“这倒没有。”江芙实话实说。
他依旧笑着,没说话,手上却使了力气。不知道他按在哪个穴位,江芙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一阵发麻,像是有蚂蚁爬过。
视线昏暗,帐幔外的灯光跳跃,她想抬手掀开帘子,被贺兰玥按下。
“陛下到底想干什么?”江芙皱眉,不耐烦地问。
贺兰玥抚平她的眉,接着咬在她耳尖,江芙没忍住哼了一下。这样的嘤咛之声,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吻是狠劲的、柔软的、亲密的,紧紧贴在她耳畔,像河底纷繁的水草,深黑的水,纠缠着她。
他只是黏着她,勾魂一样紧贴着,便像在消耗着她,直至她失去所有气力。
这架势,倒像是她欠了他什么东西。
“别。”江芙吐出一个字,耳朵发麻,湿热的气息覆盖在她脸侧。
她很难受,热得想要将麻烦的衣衫都褪去。
然而这样的动作只是前菜,是羹汤前的一道小点心,算得了什么呢?
贺兰玥毫无所觉,一本正经地说:“阿芙叫得很好听。”
“还想听。”他撑在江芙上方,眼神却不带欲念,只是纯粹地看着她。用视线描绘她的脸颊、她的鼻尖、她的嘴角。
江芙胸膛起伏,领口散开,这让贺兰玥想起潮水退去后,搁浅在岸上的鱼儿。失去了水,只能吸进去毫无用处的空气,晶莹的腹鳍扇动着,任人宰割。
不是说人在榻上都会呈现出最真实的一面吗,对于骗子也是如此吗?
贺兰玥贴在她的额头,像是在研究什么,一尺一寸一毫厘,丈量着她的反应。
究竟要怎样,她才能再次发出那种真实的、不带掩饰的声音。
“很有意思吗?”江芙眼尾扬起,曲起腿,抵着他。
贺兰玥眼睫颤动,冷然的面孔有一瞬间的迷茫,又被江芙环住了脖子,压着他往下。
她咬在他的唇上,毫不留情。
血腥味弥漫。
可她还没有放过他。
身上难受的感觉消退,江芙反客为主,继续这个主动的吻。
贺兰玥闭上眼。
“陛下不喜欢嫔妾吗?”她微微后撤,离开他的唇,疑惑地问。
他靠近,语气很轻:“别冤枉朕。”
“那就是喜欢咯?”
“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再次否认。
“睁眼看看我,陛下,皇上……贺兰玥。”江芙语速很慢,温柔地贴在他的脸庞:“为什么对我这样奇怪?”
不是恨也不是爱,反复横跳,咬牙切齿。又收起毒牙,只是缠绕在她身上。
“因为……”
贺兰玥睁开眼,猛然顿住,手掌握住江芙纤细的脖子,歪头看她。
他唇边还带着血:“朕不杀你,还可以杀别人。方宣适合腰斩、你这些宫人适合杖毙,或许能让阿芙听话许多。”
“为什么不杀我?”江芙在黑暗里望着他,继续方才的疑问。
眼看贺兰玥又要来点她的睡穴,江芙快速拦住他,妥协了:“好好好,我不问了。”
她的眼睛扑闪着,哪里还是搁浅的鱼?分明是善于伪装的狐狸。
贺兰玥顺势倒在她身边,赌气似的:“困了。”
江芙支撑起身子,绕过他,将掉在脚踏的锦被捡起来。她裹着被子侧过身子睡觉,想了想,又分给贺兰玥一个被子角。
折腾半晌,终于可以睡了。
很快,江芙又做起另一个梦,这次的梦里没有可恶的蟒蛇,换成了毒药,喝下后肚子传来一阵痉挛。
而贺兰玥正是灌她毒药的人!
这狗皇帝!她就知道他心里蔫儿坏,嘴上说着不杀她,心里指不定多记恨她呢!
“起来。”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闯入她的梦境,随后是一阵暖流涌入身体。
外面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江芙再一次被贺兰玥弄醒。
一看到这个投毒的罪魁祸首她就想发火,然而却看到贺兰玥的手搁在自己的小腹上,输送着奇妙的内力。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像是因为缺血没了精力的吸血鬼,或者长相俊美却被吸走阳气的书生。
“这……”江芙后知后觉,感到身下有些黏腻。
她,来月事了。
看到她的呆愣,贺兰玥打了个哈欠,很不爽地说:“总不能是伤了根骨,才落下月信腹痛的毛病。”
“原来受过伤?落水、罚跪、受冻?”他的手从江芙小腹移开,握在她的腕子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