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当贺兰玥坐在上首,审视身为细作的她时,是否有一瞬间想要处死她呢?
江芙不知道。
“娘娘为何对奴婢这样好?”曹臻终于问出来。
江芙思考了几秒,认真回答:“可能本宫最近过的还不错,才会多管闲事。”
*
次日一早,曹臻便随着清辉殿内侍去找了汪文镜。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这位内侍大总管,陛下身边的红人,没想到如
此年轻。
死人又活了!汪文镜大喜。
原本还不知怎么稳住秦勖,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害,使君您要找的人呐,已经死了两年咯……由此可见,淑妃娘娘简直是解了燃眉之急!
汪文镜屁颠屁颠就跑去太和殿找陛下。
太和殿书房内,贺兰玥召来臣子,布下了为元朗翻案正名的命令。
臣子心思千回百转,陛下这是要扶持元氏一族了?
只是元氏在元妃死后便迅速衰落了下来,现如今更是人丁稀少,怕是不易啊。
陛下又问了大宛进贡之事,命太仆寺卿好生将汗血宝马供起来,钻研培育良马之术。
臣子们退下,与前来报喜的汪文镜擦肩而过。
书房内燃着龙涎香,深色布局替代了上一任灵帝所装饰的明黄书房。
屏退掉其余下人,汪文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复述了一番,不遗余力夸赞了淑妃娘娘。
“误打误撞,朕这爱妃的运气一向上乘。”贺兰玥把玩着番邦进贡的犀角雕件。
“爱妃”二字说的这般顺口,还不承认,汪文镜腹诽。
“既是两情相悦,朕便成人之美,让执金吾的人将曹臻护送到幽州,赐婚于秦勖。”贺兰玥没有用禁卫军,而是选择了驻扎京师的执金吾。
汪文镜附和:“陛下英明。”
然而贺兰玥仍没有让他退下,汪文镜不明所以,抬头看到御座后的博古架上有朵艳红的牡丹花,正夹在阴森的嶙骨弓中间。
嶙骨弓是陛下登基前第一次狩猎时,亲手打了一只熊罴,随后用其骨所制。形状酷似人的脊柱骨,摆放在博古架正中央,宫人洒扫时都不敢直视这张诡谲的弓。
如今上面插了朵鲜花,反而显得不伦不类,仿若白骨开了花。
怪不得陛下昨日传召了司苑司的人。那典苑战战兢兢,以为自己养死二乔牡丹的事传了出去,临走前还写了封潦草的遗书。没想到陛下只是问他,怎样保持鲜花不腐。
典苑涕零,深感陛下真是百年难遇的明君!
汪文镜眼珠子一转:“陛下,今日太后传了淑妃娘娘。”
“哦?”御案后的人果然抬起眼帘。
“没多久钦天监的人也去了,淑妃娘娘在宁寿宫待了一个时辰仍未出来,现在约莫还在太后宫里。”不用贺兰玥细问,汪文镜便全说了出来。
贺兰玥托着下巴,神色恹恹:“让人传话宁寿宫,朕自西御苑回来甚为思念母后,今日便一同用午膳。”
汪文镜应下,小跑出书房。
看见门外多了个座椅,原是卢相刚到,等着和陛下议事。
“丞相先回吧,陛下这会儿有急事,怕是不能和您详谈了。”汪文镜朝他弯了弯腰,又让内侍准备好仪仗。
很快,贺兰玥也闲步走了出来。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事关今年春闱。”卢丹臣起身说道。
“啊,朕也有要事!今日不知怎的,忽然十分思念母后,心神震颤难以处置政务,只得去宁寿宫探望。”贺兰玥捂着心肝叫苦,脚步一点没停,打发了他:“日头起来了,卢相辛苦,赐食太和殿东廊。”
听到这样的理由,卢相顿住,表情一言难尽。
自然没有再跟上来。
步辇已经前行几丈远,又被贺兰玥叫停,他掀开帘子对外面的宫人道:“去告诉膳房,丞相喜食鲜香,不吃羊肉。”
他所言的确是事实。
“承蒙陛下厚待。”卢丹臣朝车辇的方向遥遥一拜。
车架向内宫行去,一路上接受宫人叩拜,最终到达了宁寿宫外。
贺兰玥示意内侍不要出声通禀,只带着汪文镜走了进去。
“……彗星袭月,臣斗胆谏言,近来宫中不宜有册封、宴饮之事,否则恐有天灾。”
他刚行至花厅外,边听得里面钦天监灵台郎的言论。
随后是一道粘腻的女声:“姑母,天象有此预示,不得兴宴席,还请您免去芸儿几日后的生辰宴。芸儿愿以身作则,为姑母分忧。”
“好孩子,只是委屈了你。”太后欣慰道。
紧接着,芸婕妤看向江芙:“淑妃姐姐觉得呢?”
真是服了,江芙最讨厌这种人。
上学的时候交作业恨不得超出一百万字,上班的时候非要在领导面前加班加点,自己表现就算了,还要带着所有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