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漂亮又刻薄的眉眼低垂,看着她。
她衣衫不整,对方衣冠楚楚,江芙闻见雨汽的潮湿,他身上矜贵的龙涎,以及榻上的木质沉香。全部压在她身上。
“陛下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她决定坦诚一点,示弱地说。
贺兰玥单膝跪在榻边,很期待地盯着她:“现在不想了。”
“您……要做什么?”江芙不动声色,往御榻内侧挪着。
“阿芙希望朕爱你,那自然是爱你之事。”他笑吟吟靠近,“过来,朕想仔细看看你。”
他高挑的身影俯下,宽大的御榻突然变得狭小起来,空气稀薄。江芙脑袋发晕,没料到事情会进行到这一步,一切都开始失去控制。
几个月前刚见到贺兰玥,她还能无所畏惧地侍寝,并对此接受良好。
可现如今,她竟生出些胆怯,她不敢看他。
江芙不敢面对贺兰玥,更不想面对现在的自己。
可他用那种会杀人的笑看着她,江芙只得磨磨唧唧爬回榻边。
她听到贺兰玥笑出声,手指放在她领口,挑开一片。雪白的起伏隐藏在抹胸后,若隐若现。
他侧躺在她身旁,摸到寝衣的系带。
“陛下,还是白天。”江芙握着贺兰玥的手。
他松了手。
小暴君果然只是吓吓她,江芙侥幸地想。
下一瞬,他将床幔全部放下,昏黑如夜晚。
“好了,天黑了。”贺兰玥道,紧接着解开了系带。
江芙感到身前一凉。
黑暗中,她看不清贺兰玥神色。但她知道,他在看着她。
就如他一向所做的。
她一面感到精神被提起,另一面感觉脑海一团混沌。
“很好看的色泽。”贺兰玥道,他指的是江芙今日穿的豆绿抹胸。
“可那终究不是阿芙自己的颜色。”他得寸进尺,在她耳边问:“不对,你原本叫什么?”
他果然知道了她不是原主,真是……毫不意外。
“陛下要治我的欺君之罪吗?”她只关心这个。
熟悉的馨香传来,清甜馥郁,如荔枝堆叠在玉盘中,又像蜜瓜浸在冰里。
“朕可不想在榻上唤别人的名字,半点兴致也没了。”他拧眉,隔着薄薄的布料抚上去:“说啊,你叫什么。”
荔枝还没剥壳便柔软极了,果香四溢,引人品尝。
江芙身子一颤,推他:“我就叫江芙。”
“那便好,朕都念习惯了。”不仅没推动,他还得寸进尺起来。
豆绿的壳一刹间被剥开,干净利落,不留一丝残余。
他在她耳边叹气,很后悔似的。
海棠的红,雪花膏一样的白,这是她的颜色。她原本的底色,再也无法掩盖。
他看到了。
这是可以触碰的真实,这就是江芙
,他感受到她的战栗。她无法再扯谎,无法作壁上观,无法埋藏自己的内心。
远远比想象中得更为柔软细腻,她不是说爱他吗,爱不就是要做这样的事?
“别躲,抬起脸。”他观察她的神情,他要看清她的脸。
江芙表情慌乱,通红地烧着,像天边最艳的晚霞。
“陛下,陛下。”她喊他。
“这才哪儿到哪儿,别急,阿芙不是一向很冷静吗?”贺兰玥抓住她胡乱抬起的手,“你亲口说了爱我,是也不是?”
江芙艰难点头,她很难受,紧紧贴着他。
“那就受着。”贺兰玥说。
荔枝的香味浸入床榻,各地朝贡纷纷献上最新鲜独特的瓜果,他低头轻品着,夏日的果肉最是香甜清凉。
暴雨如注,淅淅沥沥。闪电一次又一次划过,床帐内偶然亮起,仅仅一瞬,又立刻黑下去。
殿里似乎也开始漏水,湿润溢出,带着神秘的香,却找不到源头。
于是皇帝陛下屈尊当了回修缮瓦工,细致地排查着,撕开碍事的帘幕,终于找到了。
他的手背青筋浮现,用手指耐心检查漏雨的屋檐。这屋檐的瓦片太过柔软,一旦有暴雨便会渗水,还带着夏日的温度,暖暖地缠绕在指尖。
他不顾屋主的张牙舞爪的阻挠,非要亲自进去查看一番。
“你不要看。”江芙快要哭了。
“听话,分开些。”他的语气温柔得简直能溺死人。
江芙恍恍惚惚照做。
常年练武握剑的手指略带薄茧,耐心地丈量着屋子漏雨的缝隙。堵不如疏,这是贺兰玥采用的修补法子,并乐在其中,孜孜不倦。
江芙再也忍不住大骂,她的双手被禁锢,又羞又愤:“你这可恨可恶的流氓!狂徒!不要脸的登徒子……”
“一边抖一边骂,不累么?”始作俑者并未停手。
是了,这才是江芙,没有虚与委蛇,没有假得要死的笑。她就是这样的阿芙,是爱他的阿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