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蓦地传来一阵闷雷，谢司珩抬起头，无声地和她对视。
夏灵若被他眼里的厌世感震了一下。
几瞬后，小谢司珩跳下花台，走到她面前，“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这里的女人他几乎都认识，穿着各式各样的漂亮衣裳，在后院里厮混度日，不久之后，她们都会一批接一批地消失。
他小小年纪，语气却带了一种压迫性的蔑视，夏灵若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你是叫谢司珩吗？”
难道她真的又穿越了？
小孩并没有说话，反而踮起脚朝着她的身上嗅了嗅。
“你没有味道？”他眼神奇怪地看着夏灵若。
“什么味道？”夏灵若不解。
谢司珩退后半步，不再说话，径直朝着院子走去。
院子下有口枯井，巨大的槐树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扛着一床被子，朝井底扔了下去。
回身时看到谢司珩，男人笑了起来，“阿宝，过来。”
小谢司珩乖乖朝他走过去。
夏灵若藏在凉棚后，见那男人和他交谈了几句，没一会儿，男人轻柔地摸着谢司珩的头，“阿宝饿了吧，来，多吃些，阿宝才能长高高。”
说着，她从旁边的石桌上拿出一个铁盆放在地上。
谢司珩看了一眼，乖顺地俯下身，将小脑袋伸到铁盆前，一点点舔食着碗里的做好的白粥。
“真是好孩子，”男人奖励性地轻拍了他两下。
谢司珩微微眨了下眼睛，继续跪在地上用嘴蹭着盆里的食物。
他的吃相其实十分斯文，如果不是那副太过奇怪的姿势，夏灵若绝对不至于被惊吓到。
素来萧然尘外的谢司珩，小时候竟是如同畜生一般被喂食东西的吗？他怎么能忍受得了？
夏灵若趴在柱子后面，不免有些心惊。
“好了，不可以多食，去把身上洗干净。”
男人开口道，谢司珩点点头，朝着水缸边走过去。
男人这才得空站起身。他五官和谢司珩有三分相似，半靠在枯树上，似在自言自语：“兄长，嫂嫂，你们看见了吗，阿宝被我照顾得很好吧？”
“等阿宝再大些，就该学着吃肉了，到时候兄长应该很高兴吧，兄长以前可不喜欢和我吃肉了。”
“还有嫂嫂，我可不像嫂嫂，嫂嫂对每个人都很好，我只对阿宝一个人好，他也很依赖我呢……”
他独自说了好一会，直到谢司珩洗漱完回来，他方才停下，将人抱起亲昵地问：“小叔叔对你好不好？”
谢司珩乖顺地点头。
男人露出满意的神色，抱着他往屋内走去。
夏灵若心下更是疑惑。
晋王分明已是先帝最小的儿子，谢司珩哪来的小叔叔？
而且这人也着实太奇怪了些，哪有让小孩如同家畜一般进食的，还问别人对他好不好？
夏灵若犹豫了一下，踱步跟了过去。
屋里的一群女子正在开怀畅饮，见人进门，急忙围了过去，“谢小爷，今日你无论如何都要陪我们喝上一杯。”
男人被劝酒声包围，小谢司珩默默走到桌边，开始按照桌上的本子练字。
须臾后，他只觉得头顶的头绳一松。
方才在外面和他说过话的那个女人讲他的发带扯了下来，道：“都脏了，我改天给你换一根。”
说话间，他的发丝懒散散地垂了下来。
小孩愣了一下，立刻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男人的方向。
男子一脸默然地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方才还喜笑颜颜的一张脸已经冷了下去，三两下推开围着他的女人们，走到谢司珩面前。
他一脚将扯下发带的女人踢飞出门，然后看向谢司珩。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把头发放下来，阿宝你又忘了？”
谢司珩茫然地看着他，本能地想往后退。
可惜已经晚了，男人一把将他拧起，神色十分诡异地靠近他。
“你是不知道，你这张脸有多像她。”
他指尖一点点抚在谢司珩的眉心，随后慢慢朝下，掐住脖颈。
“求我。”
谢司珩一动不动，没有说话。
“求我。”
男人大声重复了一遍，忽地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卡住他的脖子。
窒息感让小谢司珩满脸张红，旁边的女人似乎看不下去，正想劝慰几句，被男人一把推开。
“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女人们骂骂捏捏走出门，屋里静了下来。
在男人发疯般地手劲下，谢司珩几乎已经到了撑不下去的地步，终于张了张嘴，沙哑着尖叫起来。
和寻常小孩被惊吓到的叫声不一样，他发出了一种极其诡异，尖锐的声音，如同鬼片里乱葬岗的野鬼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