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一点点抬起头，做好了对方站在自己跟前的心理准备，连求饶的话都想好了。
但四周空荡荡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康珽叶心中大石头落地，酒也彻底醒了，爬起来飞快逃出这条街，三步一回头地跑回家。
原本寻思没什么大事，避开就好，直到第二天他在新闻中听到那条街名，看到婴儿睡在子宫的符画，他才意识到自己所见居然是一直逍遥法外的连环杀人犯。
康珽叶腿都软了，马上打车前往警局，告诉警察自己昨晚所见。
然而听完他的描述，所有警员都满脸疑惑，面面相觑。
“我没骗你们，提供假证词我被雷劈好吗？”康珽叶急得在大冬天冒汗，“我真的看到凶手了，红头发，穿着黑白条纹毛衣和宽松蓝牛仔裤……”
他忽地止住话，因为耳边另一道声音正在重复相同内容，来自电子屏幕上播放着的新闻报导。
“被害者染红发，身穿黑白条纹毛衣和宽松蓝牛仔裤，芯片被挖走，如有任何人能辨认死者身份，请尽快联系警方……”
“你几点目击到凶手？”其中一名警员出声询问。
“十一点五十五。”康珽叶回神后连忙回答，那时他刚醒，下意识看了时间，而且聚会在十一点半结束。
闻言，警员们神情更古怪。
“……怎么了？”
主持人继续讲述案情，解开了他的疑问：“被害者死亡时间为十一点左右，若该时间段有民众……”
后面的话康珽叶已经听不清了，他缓慢瞪大双眼，脸色刷白。
“而且，”警察补充，“被害者被砍了头，脸部被浓硫酸腐蚀，五官全毁。”
康珽叶觉得自己撞见鬼了。
昨晚他直愣愣跑回家，说不定住址已经彻底暴露。
无论闹鬼还是凶手，被盯上都没好下场。于是他做完笔录后火速连夜搬家搬去了远离现场的水影公寓。
燕逸岫身临其境想象当时的深夜场景，一个早就死了、身首异处的人完好无损出现眼前，还朝自己藏身之处看。
她忍不住嘶了声，心中发毛，摇摇头赶紧脱离幻想中脱离出来。
之后她假扮地推宣传员工，揣着一沓宣传单走进水影公寓。
来到康珽叶所住的204门前时，燕逸岫背对着走廊，眉头动了动。
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照常在窗边放下宣传单，趁机抬眼飞快往窗帘里瞄，随后神色如常离开，哼着歌走向205 。
被注视的感觉很快消失。燕逸岫把宣传单拍在窗台，抿唇扯了扯嘴角。
轻轻松松试探出来了。看来康珽叶确实是目标，反派在等他回来。
可似乎有些奇怪。反派当时肯定发现了康珽叶，为什么没有尽早灭口？
分发完宣传单，燕逸岫离开公寓大楼，退回暗处盯梢，并拜托系统生成一份公寓对面大楼的立体透视图。
这一天平安平静，无事发生。
直到第三天也风平浪静，唯一不平静的就是没完没了的雨，哗哗雨声在耳朵里响个不停。
燕逸岫启动伞让它悬浮于头顶自动调整方向遮雨，避着地上深深浅浅的水坑小心地往前走。
还好出门前06提醒天气不好，塞给她这把伞。
趁黑灯瞎火，正好去公寓对面的几栋楼前转一圈，估测反派方的监视位置。
刚兜了一圈，微系统弹出语音通话，廖怀霖万分着急的声音压过雨声：“逸岫，康珽叶回来了！”
“啊？现在在哪？”
廖怀霖也没想到情况突变。康珽叶返程没有乘坐大型交通工具，因此没有留下任何预约购票记录。
她原本正忙着查鬼屋的线索，另一面开着康珽叶资产变动明细的屏幕突然跳到最前面，提醒她数据已更新。
最新消费记录显示康珽叶在天泊区藤景街某家商店买了食物。
他就这么突然凭空出现在这里，即将到家。
时间紧急得让燕逸岫措手不及，她立刻掉头，抄近路加速狂奔回去，鞋底踏在积水地面，溅起一片片水珠。
远远地，她望见一道黑影出现在街角，被唯一的路灯照亮。
雨势颇大，那人背着登山包，两手拖行李箱，头顶的悬浮伞摇摇晃晃。
穿街巷而过的风迅疾猛烈，携雨奔流，康珽叶带着一大堆东西顶风往前走，所以行动缓慢笨拙，根本没空关注周遭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