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岫瞬间从压抑中抖擞解脱,悄然舒气。
萦绕鼻尖的窒息焦味终于缓慢消散了。
燕逸岫抿起嘴角,余光瞥去几眼,满心狐疑。
一两次或许是巧合,但每次她心理情绪变化时卫嵩都会马上自然而然切换话题,倒又不像巧合了。
难道他能识破她的心思?不可能吧?
她这么多年练就了真实情绪不形于色的本事,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察觉到她们给自己造成压力。
可好像每次都被卫嵩破解了,未免太巧。
燕逸岫回忆之前的相处细节,更暗觉神奇。
卫嵩到底怎么察觉到她心思的?为什么总能在合适时机拉开合适距离、在激起她自己都不清楚度的烦躁前后退。
他有读心术?
卫嵩笑说着话没停,眼里光芒忽闪。
燕逸岫清楚他的感情后有时会暗中观察他,有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好奇和探究。
他也明白燕逸岫在探究什么。
卫嵩心底蔓出一丝丝得意。他是认真的,当然能揣摩到。
念头只一闪而过,他很快又收回骄傲,提醒自己保持谦逊和冷静。
骄傲很可怕,一旦被冲昏头脑,他很可能会自以为是,自以为了解燕逸岫的全部而失了分寸踩到警戒线越界。
他再了解也不可能了解全部的她,所以不能得意。得意于了解对方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观察评判和掌控,不管出发点是好是坏。
他必须平等自然地接触。俯视或卑微乞求都会激起燕逸岫准备应对最糟糕结果的戒备,导致她将他和那些人划分为同类。
他想让燕逸岫看清,他和那些匆匆离开的单纯好奇的人完全不同。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没耐心,认识新朋友、探索对方灵魂的每一面是多么令人欢欣的事,充满惊喜,是神圣的精神交流。
大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特殊缘分,不管什么性格,总有人会摸索着走到一起,一起走下去,或早或迟。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能敏感地、接近正确地体察到燕逸岫不外露的情绪,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独属于两人之间的缘分。
其实他相信她们两人之间早有缘分了。
否则他怎么会在迎接死亡前的天旋地转中看见了燕逸岫的眼睛,他怎么会被燕逸岫的手捂住耳朵,被她按在肩头。
燕逸岫为他捂住耳朵,遮住伤害身体的枪声巨响,今后则由他来捂住燕逸岫的耳朵,帮她隔绝所有伤害她心灵的尖锐巨响。
卫嵩说完无关紧要之事,又转回话题:“今天的事有人录视频了。”
燕逸岫飕地挺直背,如临大敌:“啊?”
完了,她完全忘记了这方面的问题。
这要是传出去,让无数人围观她发疯撒火,她真是不想活了。
能不能打个码?
卫嵩笑道:“放心放心,我们跑走之后我就让系统帮忙把别人芯片里的还有传播到网络上的你的脸稍作处理,换个样子,别人认不出的。”
“那就行,不过天诺也可能看到,她应该会辨认得出我的长相。”
“没事,前面你出去几分钟的时候我编了理由和她解释,她会保密的。”
“谢谢你啊,确定都修改了吗?”
“确定确定。”
燕逸岫这才卸下紧张,身体重新贴回膝盖和腿,自言自语:“看来以后得谨慎点……”
卫嵩抢过话:“得把人拖到偏僻角落再打。”
燕逸岫忍不住再次埋头笑,垂在胳膊外的头发晃晃悠悠。
原版的燕逸岫发脾气痛斥和卫嵩打人的影像传到了芯片中。
系统说道:“这是最后一份,其它都被对方系统悄悄篡改了,我好不容易才赶在最后关头成功复制来原本的。”
礼拜饶有兴致地看了两遍,也深感惊异:“倒是稀奇。”
“加密保护好发给夏朝晖吧,等她看完就把她那边的痕迹清除干净。”
礼拜靠在沙发上,边翻屏幕边等结果。
半小时后夏朝晖打来电话,语气激动:“这是真的吗?”
“当然。”
“那太好了,我终于摸到她心理的一部分了。”
“怎么说?”
夏朝晖清清嗓子开始详细解释:“我根据她每次办案行动的行为特征推断她有很强的自毁倾向,但总觉得漏了什么。
“加上今天这个视频,我的理论更完整了,我终于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