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笑得比她更亲和:“看具体情况吧,况且这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得看逸岫和我们队友的任务安排。”
两人又你来我往打了几句太极,向步青适时止住这一话题,让两人先坐会儿喝喝茶,她和严睢去处理这场闹事的记录事项,做个样给别人看。
燕逸岫在此之前只见过向步青一次,完全不了解,她本以为姜韫会提刚才那番话,但她却先抬手指自己的耳朵。
“你耳朵很红,是被向步青盯得紧张吗?”
燕逸岫大惊失色,嗖地抬手捂耳朵:“露出来了?”
“露出来了……一点点、一点点……”
所以向步青肯定也看见了。她以为自己竭力控制住没脸红已经完美掩饰住社恐属性了,没想到小丑还是她自己。
突然感觉脖子紧紧的,原来是在上吊。
姜韫憋笑瞧着她生无可恋的放空状态,忽然心生好奇:“说起来——我都没和你谈过你的性格。”
提到这个话题,燕逸岫眼神开始飘忽,戒备的状态又隐隐浮现而出。
“别紧张,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会社恐?”
“很多原因……最后变成一种害怕。”
“害怕什么?”
“很多很多。”燕逸岫只重复着这句。
好像有不少话浮现于脑海里可以倾吐出来说明自己的问题,但又模模糊糊,自己也不想去辨认,于是导致沉默和卡壳。
不想显得自己在敷衍,于是她言简意赅回答一部分:“害怕别人注意到,害怕出丑,害怕自己不够完美,害怕会让对方失望,害怕被嘲笑。”
把已经融进骨血里的思想剥离出来细说有些困难,她很少剖心探寻自己,习惯逃避亲自撕扯伤处的痛苦。
“我不知道该怎么改,也改不了,实在无法克服,但总是被逼去面对。
“每个人都劝着你要活泼爱笑,但我并不想笑,也活泼不起来,我真心觉得没什么好乐呵的为什么要假装高兴?为什么一定要活泼才算是个被大众肯定的人?”
内向好像变成一种罪过,或早或晚会遭受社会无休止的惩罚,不愿改变就无法在社会立足。
内向、社恐,就得不到理解,得不到本可以公平竞争的机会,找不到可以少与人打交道的完美工作,寻不到心静处,筑不起真正属于自己灵魂的家。
她明白开朗外向的人吃得开,大家都喜欢,她也喜欢,但为什么要因此否定内向人的活法,挤兑剥夺她们的生存空间?
什么都讲究百花齐放才是好,为什么偏要强扭思想设置门槛,操控所有人性情趋同。
燕逸岫抱怨几句就止住话头,剩下的话只圈在心里打转。很少人能理解,所以说多少也没劲。
身旁那一如平常的温和声音将她拉回当下。
“这样啊,无法克服的话就随它去吧,至少在我身边时我不会逼迫你。
“我看得出你在什么条件下状态更稳定,能更好地发挥能力,所以你觉得怎么自在就怎么来,不需要总惴惴不安地来询问我的意见,那是你的舒适区,我永远相信你的判断和主意。”
燕逸岫听得心发紧,连忙见缝插针补了句:“因为我不是专业的,万一我擅作主张的计划搞砸了……”
姜韫摇摇头:“不用害怕失败,1队已经失败一年了,而你们的到来让调查进展一大步,我对你们有信心。”
“错了也没关系,我作为刑警都没法打包票说每次行动都能尽在掌控之中,考虑到所有突发状况。
“所以大胆尝试,错了也无所谓,我们这么多人集思广益,不怕想不出新办法。”
姜韫长长深呼吸,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当着燕逸岫的面说出来:“说真的,我从小到大都没遇见过像你这么内向的人,没见过类似的处事方式。”
“所以对我来说你很特别。
“逸岫,有些优势只在自己的舒适圈和安全区才能发挥到极致,强行改变反而会消磨折损,我不希望你的天赋和灵气消失,所以我想尽可能地顺你心意。”
说着这些,姜韫露出略带歉疚的表情。
虽然她怀着保护的念头,但并不确定自己实际所作所为是否真正让对方得到相应安全感。
既然燕逸岫不习惯,她便不曾强调过什么,否则显得刻意,或许会让燕逸岫忧虑这是某种怜悯的俯视。
但现在想来还是应该表达清楚让她了解的,因为她不仅内敛,也心思敏感,明确的肯定才能让她愿意多些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