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打听才知,孩子的父母意外离世,家中仅剩身患重疾的奶奶。老人身体每况愈下,只求离世前为孩子谋个好归宿。
陈书砚接受了上天馈赠的生命,视如己出,并给他起名——陈近洲。
「远看西北三千界,近视江南十二洲。」
日记中详细描述他与儿子相处的日常,字里行间,满满父爱。
他不求儿子优秀,也不必成为了不起的人。只盼他快乐长大,再拥有份热爱。
日记里偶也描述育儿烦恼,例如:儿子心智成熟,不贪玩、不调皮,偏爱科学书籍。别的孩子喜欢用电脑打游戏,他喜欢研究系统程序,不爱交朋友,也不和同龄孩子玩。
陈书砚尝试过帮他合群,均以失败告终,便劝说自己,家里要出个小天才了。
也好,只要小洲开心,怎么都好。
儿子的出现,填充了陈书砚的生活,也缓解了压抑。他本以为日子能简单延续,直到他与Raphael再次相遇。
五年间,Raphael如同行尸走肉,从未停止对他的思念,陈书砚又何尝不是。道德和压力轮番折磨,他快要不认识自己。
Raphael想带他回英国,开启新的生活。可陈书砚既不想违背父亲,又放不下年幼的陈近洲。
在403实验室,他们放手彼此,以吻告别。不幸的是,陈秉德又发现了,陈书砚第二次来到戒同所。
陈近洲接下日记,再次翻走戒同内容。
半年后,陈书砚离开戒同所,状态每况愈下。他强颜欢笑,努力像正常人,实际连活着都很难,呼吸也痛苦。
他开始策划方案,给儿子买房,精心布置装修,当成庇护所。离开当天,他将定情项链托付给儿子,把钥匙和日记寄给Raphael,请求他交给十八岁的陈近洲。
陈书砚也想活下去,想看儿子长大,想陪他尝遍人生百味、游览山河美景。
但疾病吞噬了人格,他已无法苟活。
日记最后一页。
近洲,别怪爸爸,快乐长大吧,做热爱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
爸爸永远爱你。
Raphael,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案池。下辈子再相爱吧。下一次,我会坚定地选择你。对不起,我爱你。
我在天堂等你。
方远默抱紧日记,哭湿陈近洲的肩膀,嘴里叨念着: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都过去了。”陈近洲拍拍他,“爸爸们,还有妈妈,不希望我们哭。”
“要快乐长大。”
“成为想成为的人。”
盛夏结束,秋末清爽,生活宁静幸福。
周五晚上,陈近洲正给方远默吹头发:“明天上午去姥姥那,还是中午?”
“这周去不了,晚上和本科舍友聚会。”
陈近洲:“他们回来了?”
本科毕业后,方远默和谈越留校读研,席恒回县城老家,周瑞去广市打拼。
分别当天,除去方远默都喝了酒,四人稀里糊涂做了三年之约,如果没混出天地,就回东隅一起闯。
年轻气盛的约定,早被大家遗忘,却在第四年重提,并付出行动。
他们回来了。
全回来了。
*
周六晚上,川菜馆。
四人多年没见,却从未断联。时间没有拉远感情,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
晚饭结束,方远默看了眼手机:“我男朋友来了,咱们下周见。”
席恒反应最快:“男朋友?”
周瑞:“哎?啊?”
谈越刚反应,眨眨眼:“男?”
“是啊,男朋友。”方远默笑着说,“你们都认识。”
三个人相互对视,异口同声:“谁呀?”
“陈近洲。”
“什么?”
“主席?”
“是他?”
“当年的八卦……”
“是真的?!?”
*
方远默上车,打开副驾驶车窗,和陈近洲说:“和我舍友打个招呼吧。”
陈近洲转头,眺向玻璃门内,惊讶、微笑、腼腆招手的三个人,并挥手回应。
陈近洲:“你和他们说了?”
“嗯,早晚都要知道的。”方远默说,“这事也不该瞒朋友。”
陈近洲:“我过去打个招呼?”
“我刚才也这么说,可他们有点怕你,强烈要求改天。”
“我有那么可怕?”
方远默瞄向他的脸,回忆当年:“不熟的时候是挺凶的。”
“现在不凶了?”
方远默抿抿嘴唇:“偶尔也凶。”
陈近洲偏头:“比方说?”
“我说不行,你还继续的时候。”
“哦,方老师惨了。”陈近洲发动汽车,笑音舔过耳边,“睡前又要凶你了。”
*
一周后,临下班。
方远默等在办公室门外,庄别序的电话还没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