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定了定心神，宿傩的爪牙碾过他的耳朵，随后咆哮道：“一群蝼蚁，我才是真正的森林之王。就凭这只狐狸会几句花言巧语便哄得你们对他俯首称臣，耍得团团转。”
“森林不需要花言巧语的王。”
赤狐却忽然笑了，那截藏在绒毛里的白蛇尾尖正在轻轻颤动。
当老虎张开獠牙咬向藤蔓网中的花御时，他听见自己尾巴里传来“嘶嘶”的气音。
随即一条白色的闪电弹出来，卷到老虎的脖颈处，五条悟的毒牙扎进宿傩咽喉的瞬间，夏油杰闻到铁锈味混着松脂香。
他看到那双他钟爱的宝蓝色瞳孔里倒映着老虎骤缩的瞳孔。
黑色毒液在老虎体内迅速蔓延至全身，一秒，两秒，三秒。
一代森林之王轰然倒地。
……
动物们震惊之余是菜菜子和美美子惊呼出声，“是夏油大王救了我们！”
森林居民们围拢过来，不知道是谁开始的，此起彼伏的声音传遍森林。
“夏油大王万岁！”
“夏油大王万岁！”
……
五条悟却已蜷回夏油杰尾巴里，只露出半张沾着血的脸：“杰，我很厉害吧！”赤狐感受到怀里的躯体在发抖，这才惊觉白蛇的鳞片上布满裂痕，刚才的突袭，悟几乎用尽了全力。
毕竟老虎的皮肉相当厚实，而五条悟只有那一瞬间的机会。
“悟真的很厉害，辛苦你了。”夏油杰用尾巴的绒毛仅仅缠在五条悟身上，让五条悟感受自己的温度。
“杰，你是我们新的王。”黑熊米格尔上前，拥护自己的王。
夏油杰扫视一圈，看着他们眼中的崇拜，悄悄用爪子护住五条悟的头。
白蛇却在这时昂起头，尾巴缠绕他的脖颈，“以后，杰是狐王，我是蛇君。”
橡树缝隙里漏下的阳光，正落在夏油杰染血的绒毛和五条悟破碎的鳞片上。
远处传来夜莺的啼鸣，他忽然明白，真正的王不需要利爪和怒吼。
五条悟说得不对。
比如此刻，怀里这条贪嘴又粘人的白蛇，眼神里的专注和虔诚，他的王就是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蛇。
——
枫叶将森林浸染成琥珀色时，森林已悄然进入丰收季。
橡树叶红得像是夜蛾送来的那罐枫叶蜜，因为五条悟喜甜，夏油杰跟米格尔和夜蛾换来了许多罐蜂蜜。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如往年一样，送来了许多采集来的榛果和栗子等，坚果堆在洞口垒成一座座的金字塔样小山丘，美美子还用松针在顶端插了颗亮晶晶的玻璃珠。
五条悟缠绕在洞顶的藤蔓上，宝蓝色竖瞳盯着看夏油杰用枯叶仔细包裹从悠仁那里换来的胡萝卜：“好多粮食啊，杰，我们要储存粮食吗？为什么？”
夏油杰抬起头，琥珀眼睛带笑看着白蛇身上的鳞片随着尾巴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解释说：“是为了冬眠。”
夏油杰用爪子拂去白蛇尾尖的落叶，“等冬天来临，你就要钻进洞里睡大觉了。”
蛇身突然绷紧，像闪电般缠住狐狸脖颈。
五条悟的蛇信几乎贴上对方鼻尖，声音带着少见的颤抖：“冬眠？你要丢下我？”
冰凉的鳞片在秋阳下泛起白雾，这几个月他疯长的身体已能轻松将夏油杰整个裹住，此刻却蜷成不安的圆环。
赤狐耳尖泛红，轻轻咬住蛇尾：“是你要冬眠。”
他拨开五条悟缠绕的身体，指了指洞外裹着藤蔓的狐狸洞，“等雪落下来，我就守在你身边。”
“冬眠就是睡很久吗？”
白蛇突然昂起头，蓝宝石眼睛映着赤狐绒毛上的霜花。夏油杰看见他鳞片间新长出的淡金纹路，想起春天时这截尾巴还只有松枝粗，如今已能轻松卷起三颗橡果。
“是悟需要睡很久。”
他用尾巴扫开对方盘过来的身体，却在五条悟耷拉下脑袋时，轻轻蹭了蹭他的蛇信子。
白蛇立刻用尾巴圈住他的脖子，像戴项链般自然：“杰要一直摸着我的鳞片睡，这样就不会走丢。”
夏油杰以为他的小白蛇不安的原因是冬眠时间太久。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五条悟的精神也不似以前有活力，经常和夏油杰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
初雪降临那日，五条悟执意要跟着夏油杰外出打猎，夏油杰无奈地将他缠在腰间，却没料到铅云骤聚，鹅毛大雪瞬间模糊了视线。
“杰……好冷……好冷……”白蛇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原本粗壮的蛇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夏油杰顶着风雪狂奔，爪子在结冰的地面打滑，怀里的重量却轻得可怕。
等冲进温暖的洞穴时，五条悟已缩成婴儿手臂长短，鳞片上凝结的冰霜一碰就簌簌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