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交往之前你就很少好好听课,不也是每晚在家用功吗?” 又是片刻的静默, 他短促地“啊”了一声没再回话。 虽然我很想把课桌和他拼在一起算了,
可要是我们处于触手可及的距离,一定没法老实坐着。 确定了下午没有考试,我们做完试卷就逃课了。
随着时间推移,我和仁王没再像一开始那样费洛蒙乱窜。他还是那副随心所欲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只要能在我离开之前和我多待在一起,别的都无所谓。
可我却像病入膏肓的重症病人,更多时候只无精打采地挨着他,简直可以用“等死”一词来形容。 转眼间便到了放学时分。我们靠坐在天台的水塔后,
看着夕阳一点点被夜色吞没。再不走就要关校门了。 回到家,母亲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顺带一提,因为父亲拥有一双暗黑料理圣手,他只被允许收拾碗筷。
双亲和我,组成了简简单单的三口之家。父亲因为公司的工作分派,隔一段时间就不得不在本州范围内搬家。
母亲是小有名气的作家。用她的话来说,“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面对同样的风景同样的人,会让我灵感枯竭”。
从这点来看,两人倒是相性良好。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父亲试探着问:“初酱,最近你怎么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这回事。今天有考试,有点累了。”
母亲蹙眉:“你父亲问的明明是'最近'而不是今天吧?” “所以我说了'没这回事'。” “……” “……”父亲干笑着想要缓和气氛,但没什么用。
我大概……不,的确在性格上有缺陷。
明知道父亲和母亲只是想和我更亲密地对话,但我早就过了想要撒娇的年龄。如果按照他们的意愿留下并交谈,我不想留下的愿望就会越来越强烈,最后只会感到烦躁。
就算我想,也会因为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而感到不自在,想要逃走。 结果都是一个走。 仁王能和我亲密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匪夷所思独一无二了。
在我们家,我的房间总是更晚熄灯的那一个。 黑暗中,我躺在榻上,一点瞌睡都没有。 因为早上有两节课的时间都待在教室,今天显得尤其短暂。 仁王现在在做什么呢?
窗户传来细微的声响。起初以为是错觉,直到传来第二声、第三声。像是有人在用细小的石块敲打我房间的窗玻璃。 一种特别的预感让我从榻上跳起来,一把推开窗帘。
昏黄的路灯下,仁王正要投第四颗石子,我和他目光相触。 我放下窗帘,打开衣柜迅速找了一件外套披上。冲出房门的瞬间,突然想起不能惊醒双亲。
放轻手脚,轻轻打开屋门,仁王已经等在庭院的栏栅外。 我给栏栅开锁,可我双手发颤,怎么也打不开,急得快要掉下泪来。
“冷静点。”他淡声说。从我手中取过钥匙,轻巧打开锁。 我话都说不出来,扑进他怀里。他突然一僵,佝着脖子望过来:“你……没穿内衣么?”
我突然一僵,稍稍后退,“谁会穿着内衣睡觉。” “……” “……”该怎么说,他现在的蠢相让我一点也难过不起来了。 他果然只是个笨蛋男生吗。 “……”
“别盯了喂。”我语气不善。 他老实停下,还投降状举起双手。 他在悄悄地笑。
就像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招人喜爱,做了坏事不仅不逃,反而黏上来撒娇耍赖肚皮朝天的小狐狸一般。
从围墙铁门到屋子大门之间是一条石板小路,两边种着草坪。屋子和三面围墙之间有一点狭窄的空间,彼此连通,躲在里面不会被附近住户看到。
我牵着仁王的衣角,走到侧边的小径里。 “为什么来找我?” “一起看星星,不浪漫么?” 我棒读状开口:“啊,好美的星星,你好浪漫啊仁王君。”
夜空蒙着一层灰黑的阴云,有个鬼的星星。 “对吧。” 进行着这段无聊对话的时间里,我们一直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
半晌,我叹了一口气,转身靠进他怀里。仁王抬手,顿了顿,又往下环抱我的腹部。 “现在都几点了?你还真像个吸血鬼一样啊,不晒太阳,挑食,皮肤白,夜间活动。”
“哦,这里不正好有个美味的少女嘛。”说着,他拨开我一侧头发,在我脖颈埋首。 “轻一点……喂……别弄出痕迹……” “弄出来的话?” “就封印你。”
他笑出声来,“好可怕啊。” 突然发现他两只手都很凉。
也难怪。近来白天燠热夜晚阴凉,他又穿着短袖……不对,难道说他是在晚间气温下降之前就等在我家附近了吗?还是说他急着赶来,连加一件衣服都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