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瞪大眼。
耳边是人们的咒骂声、哀嚎声,渐渐地都被她的耳鸣声遮挡住,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任鸿飞背过身去,背影挺拔。
一缕金黄的光线从他的手腕处缓慢地伸了出来,就好像是从他的骨血中长出来似的。肩膀处、脚踝处……直到浑身上下!无数条类似光缆的金黄线条缓慢地探出头,而后一眨眼在任鸿飞周身分裂、纠集、延展——织成了数不清、无边无际的光网触手!
这些光束触手大大小小如同拥有生命,在某一个瞬间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出击!碰到光束的酿人蜂如同玻璃制品一般瞬间断成数截!
局势眨眼间发生了倒转!
原本是酿人蜂杀人,而如今倒像是海底鱼群被大网死死罩住!渐渐缩紧!直到将所有猎物全部绞杀!
转眼间,大部分的酿人蜂全都被消灭殆尽!
但网终究还是有疏洞的,小部分蜂群乱窜从网隙中穿过,不少幸存者被它们慌不择路乱发的毒针杀死!
尚善的耳鸣已经倒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任鸿飞的异样。
任鸿飞站在成堆的酿人蜂尸体中间,缓慢地蹲下身,单膝跪地。他在发抖!虽然不知道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运作机制,但尚善很快明白了一个事实——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快!想想办法!
尚善头痛欲裂,尚善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喘着气,但这样剧烈的耳鸣让她也想起了一些熟悉的记忆。
如果……如果那些虫子能喊她妈妈,那么她……她是否也能让那些虫子听话!
尚善掐住自己的耳垂,疼痛瞬间冲上头顶。她尝试在脑海中呼唤——
酿人蜂!
杀人蜂!
畸变怪物!
尚善咬牙。
“孩子!”
“回应我!回音你、的、母、亲!”
耳鸣声如同嗡鸣,接连不断刺耳至极,就在尚善几乎放弃的时候,嗡鸣声一弱!紧接着——“母亲!”
成功了!
尚善猛地睁开眼,她半个身子探出缝隙,看向空中分散飞翔的酿人蜂群。
母亲!
母亲!
母亲!
兴奋而悲痛的哀嚎声瞬间穿透尚善的脑海,疼得她表情失控,只能勉力集中精力死死盯着空中飞舞得一小群蜂群。
向网中去!孩子!飞向光芒!
母亲!母亲!
终结自己!不要怕!
“嗡!”
那一小撮拳头大的蜂群如同自杀一般撞向了光网,霎时间一阵烧焦的恶臭,全军覆没!
尚善急促地出了一口气,如法炮制,紧接着消灭了剩下的蜂群!
“任鸿飞!坚持住!”
胜利也只在短短几秒间——尚善迅速走出了缝隙。
“任鸿飞!”尚善扶起任鸿飞,却只看见他涣散的瞳孔,她撑起他,听见他胸腔里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针剂。”任鸿飞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尚善迅速抽出他腰间贴身放着的针管和药瓶,一刻不耽误地消毒、吸取药剂,然后打进任鸿飞的腰间。她动作隐蔽,做完一切除了两人没有人发现。
无论是什么导致了任鸿飞拥有这样的异能,都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实在他们两人如此孤立无援又疲惫无力的时刻。
做完着一切,尚善才发现自己心跳得极快,手更是抖得厉害。任鸿飞虽然面上无碍,但方才摸到他腰间,也早已被汗水浸透。
“我睡会儿。”任鸿飞轻声道。
尚善半抱着他,任鸿飞枕在尚善腿上,呼吸渐渐平稳。
而围着他们的是一圈又一圈、铺成了地毯的酿人蜂尸潮,“地毯”乌黑泛着金属关泽,看起来昂贵无比!尸潮下大大小小的鼓包,那些都是被酿人蜂毒针射中的尸体,也就是人肉糜包,脓水渐渐从“地毯”下流淌出来,腥甜的气味霎时间升腾!
这样的场景,太过血腥美艳!
周围的幸存者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起身,拯救伤员,收拾残局。
何镠伤了半只胳膊,他是条汉子,咬着牙直接截掉了自己毒化的半只胳膊。
“还好毒素只蔓延到胳膊!”
何镠要来扶尚善和任鸿飞一把,尚善摇头制止:
“蜂群没死透,毒素还在,你们先别进来,在外围休整。任鸿飞只是累了,需要休息。”
地面上酿人蜂的尸体围着尚善和任鸿飞厚厚一层,有不少毒针还闪着寒光。
众人经此一战,对尚善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最起码不敢再明面上仇视。
毕竟任鸿飞展现出那样强大的力量,从任鸿飞对尚善的保护程度来看,得罪尚善不亚于送死,所以对尚善的话也默默遵循。
他们看不见尚善所付出的功夫,但表面上的尊敬足够了。最起码尚善不会再听见了狐狸精在世的美妙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