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很普通的愿望,可是在畸变日之后的世界里……需要耗费一番力气。
”嗯!”尚善尾音上扬,“那我如果告诉你,你未来一切如愿呢。你一定可以实现这样的目标。相信吗?”
小红目光逐渐聚焦。
“我信。”
“我信你。”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虔诚,尚善停顿了一会儿,弯腰抱住了他。
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知道你在我的寥寥数语中遭受了如此、莫大的痛苦,从我逐渐熟知你的痛苦开始,也逐渐明白原来你的痛苦是从我记忆中溢出来的,你承受的是我的痛苦,是我自童年起无法摆脱、日益繁殖的痛苦。
你就是我,我希望你放过自己,爱自己。
小红回抱住她。
“教母,放过他们吧。我不恨他们,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
即使他那与生俱来的爱的本能、千万年进化出来的血缘中对父母无代价无差别的爱、依恋、期待都被消耗殆尽了,但他的品性依旧是纯良的。
尚善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你比我强大。”
她只想用铁链枷锁缠绕住他们,然后勒死、吊死、割裂这些本该爱她的亲人。
她是这个肮脏污秽世界的创世者。
小红此时百分之百地信任她,但她并不值得这样的信任。
“小红你知道吗?”
其实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我创造的一本书。你是书里的人物。
“是我赋予了你这样无尽的痛苦。你合该恨我的。”
小红漆黑的发颤动了两下,随后在她怀里坚定地摇了摇头,小声道:“你永远是我的教母。”
他虽然这样说着,还是流泪两行泪。
尚善捧着他的脸道:“这世界上我勉强和你感同身受,我欠你的,以后我会尽力满足你的愿望。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你要走了吗?”
小红敏锐地察觉到她话里的离别之意,掉了两滴晶莹的泪珠儿。
从屋顶上跳下来一个东西,轻飘无声地落在地上,是那只恶魔。
它看了眼尚善又看了眼小红,露出个索然无味的表情,身躯渐渐透明最终消失在原地。
此夜风雪紧。
再次出现在隧道里的时候,尚善已经不吃惊了。
她陪着小红度过了最初的两个夜晚,临走前交代了一切能交代的事宜:
哪里是危险地带,哪种植物能救命,哪天会出意外,哪个人是叛徒——她恍然发觉自己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朝他抖露了隧道的事情。
任鸿飞其实一直都清楚自己在隧道里会遭遇什么。
那他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呢?
尚善的思绪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她抬眼看见了归山秋更加破破烂烂的身体和依旧晦暗不明的脸色,如果不是间歇转动的眼珠,她还以为他的确是一具死尸了。
归山秋看见尚善出现在原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你去哪里了?”他问。
尚善活动了下完好无损的手脚,道:“我找到让我们一直回溯的罪魁祸首了。”
“什么?”
“一只恶魔。”
起初她以为自己回到小红身边是因为纸条和doctor,但几次尝试联系纸条都没有获得任何回
应。所以当那只恶魔一出现在小红的身边,她就猜到造成这一切的最有可能是那只恶魔。
归山秋笑了下,并不意外。
他问:“那怎么样才能杀死它?”
尚善思考了下。
最开始她以为那只恶魔不过是畸变后的产物,但细想之下——怎么可能有东西在变异之后能掌握时间呢?
对于破开生殖隔离的生物来说,无论它融合了那种畸变物,这都是无法理解的。
所以她想起了另外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所有人都被精神蛊惑了。而她刚刚陷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
也只有这样想,才能解释纸条为什么无法出现。
它没办法出现在她的潜意识中啊。
那个怪物能混淆人类对于时间的感知,甚至是混淆人的神志。
归山秋的自戕、归山柰的暴虐、他们之间的互相残杀,以及和小红在风雪夜中那场山路奔逃,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是那只恶魔精神蛊惑的假象。
尚善呼出一口气,道:“虽然不知道如何杀死它,但是我好像理解了如何不让它伤害到我们。”
一块石块滚落到尚善脚边,归山柰麻木的脸从孔洞里探了出来,她爬进来,随意地靠着砖块石头瘫坐在地上。
她大口喘着粗气,累得眼角眉梢都耷拉着,瞧见尚善露出个极难看的强笑。
尚善收回目光,她开始回想着当初恶魔缓缓消失的场景。
当所有人鲜血淋漓,而愤怒暴虐在人们心中疯涨——那个时候!那只恶魔是最有兴趣的!而当小红放弃报复父母,和她相拥相互体谅相互依赖的时候,这只恶魔反而不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