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躺在座椅上,看着任鸿飞给她处理伤口。
“你说。”尚善感慨,“我怎么就是死不了呢?”
她脚腕上的伤口皮肉外翻,分外狰狞。任鸿飞闻言毫不客气地撒下小半瓶消毒水。
尚善瞬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一脚踹在了任鸿飞胸口。
这一脚足够让人知道她的脚骨头没事,任鸿飞点点头:
“好踹,多踹。”
一番忙碌后,尚善的伤口被收拾好,她烧了半天现在终于退了点温度,昏昏睡倒。
归山柰和赵赋昇捣鼓半点,那边车厢门还是没有动静。他们也早已显示出疲态,尤其是早就被困住的三位男士,路八千困得满眼泪花,赵赋昇双眼布满血丝。
路八千:“不能直接破开这扇门吗?”
赵赋昇给了他一下,道:“这是最后一扇防护门,你要是直接破开它,不超过三秒整个控制室的数据都会自行毁灭。”他比了个膨胀爆炸的手势。
路八千无语又疲累地叹了口气。
脚步声响起,任鸿飞来到门边,他摸了摸纹丝不动的车厢门,思忖两秒下令原地休息。
这扇门一定不能够直接破坏,唯一的方法就是和里面的人取得联系——洛桑和归山秋。
洛桑驻守控制室,归山秋照料归山麃,如果是他们俩强制关闭门,那一定是里面发生了麻烦事。
如果不是他们关门,那就是幸存的乘客。至于乘客关门的理由不外乎一点,他们害怕虫潮,想要隔断通道。
任鸿飞希望是后者,最起码他能预料到处理方式。至于第一种——未知才是最危险的。
眼下他们不光要穿越这扇门,还要处理门后的麻烦,必须要保存体力。
于是,暂存体力的女士们轮班守护,男士们倒下休息。
还没三秒,赵赋昇和路八千呼噜声就响了起来,一粗一广,天然交响曲!
“呼哧呼哧!呼呼呼嗤嗤!”赵赋昇嘴里像是安了个电钻。
路八千更可怕,他嘴里像是有一群正在爆炒的锅碗瓢盆。
“呲呼呼呲呲!哗哗哗呲呲!”
任鸿飞面色平静地躺下,闭上眼片刻后又猛地爬起来,将两人各自的衣襟塞到了他们的嘴里堵住。
呼噜声顿时小了不少。任鸿飞露出满意的神色,复又躺下闭眼。
车厢里的手电筒光芒被降倒最小能耗,这样的能耗足够他们用上个五天。昏暗的灯光下,低低的呼吸声萦绕,伙伴们聚在一起的安全感渐渐融和成了一种温柔的气氛。
距离他们得救就差临门一脚了。
归山柰席地而坐,她背靠着墙壁看向紧闭的车厢门,车厢门的玻璃都挂上了铁质阻隔牌,根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她沉默着,担忧着。
山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和山秋是异卵双胞胎,他与她身体组成的物质来自同一时刻同一地方。自出生后从未分离,她是最清楚他的心性和脾气,小秋绝对不是个坏人!
坏人怎么会成为神父?怎么会想要做救死扶伤的医生?坏人怎么会早晚虔诚祈祷?怎么会宁愿一命换一命也要自己弟弟活过来?
是小弟的离世对他们打击太大了。她从未想过小弟会先他们而去……她太悲痛,顾及不了另外一个弟弟。
山秋承担的过犹不及的悲痛,如果做出糊涂事也只是因为他太痛苦了。而她最怕的是列车头部出了危险……她是万万不能再失去一个弟弟了。
归山柰闭上了眼。
尚善是被对讲机的声音吵醒的。她睁开眼看见归山柰打开频段一遍又一遍地呼叫着,脸色格外苍白。
尚善挣扎着起身,缓缓活动了下脚腕,疼痛已经减轻许多了。她侧过头,正对上任鸿飞温柔的目光。
他似乎看了她很久了。
“醒了?”他问。
两人挨得很近,任鸿飞替她拢了拢身上盖着的衣服。
尚善点了点头。
“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她嗓子还有些哑。
任鸿飞笑了一下:“不急。你才睡了三个小时,再休息一会儿。”
他的笑透露着十分安稳的意思,看起来对眼前的局面胸有成竹。
手电筒的光打过去,他高耸的鼻梁侧落了阴影在瞳孔中,极其澄澈的目光,尚善凝视着那双眼许久。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她忽地开口。
任鸿飞眉头轻轻挑了一下,示意她继续说。
尚善正要开口,忽然听见慕容胜男喊了一嗓子:
“到底是谁一直在敲地板啊!”
众人一静,只听见两声沉闷的笃笃声。
任鸿飞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指向了紧闭的最后一扇门。
“笃笃。”
那两下不是人在敲地板!而是有人在里面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