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自从厄洛斯离去,奥林匹斯的追捕就从未停歇。她裹紧从身上单薄的衣料,依然抵挡不住神罚的寒意。
“找到她!”德墨忒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地随之震颤,“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普绪克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没想到事情会恶化至此。
珀耳塞福涅被强行带回冥界后绝食抗议,赫尔墨斯重伤未愈,而明塔趁机封锁了三条哭河支流,导致人间出现大面积旱灾。
神庙外的天空突然金光大盛。
普绪克心头一紧,连忙扑向旁边的水缸,将自己完全浸入。就在她沉入水中的刹那,一道金光穿透屋顶,将刚才藏身的角落烧成焦土。
“出来吧,小老鼠,”阿波罗的声音在水面上方回荡,“你以为能躲过光明神的眼睛?”
普绪克屏住呼吸,数着自己的心跳。
“她不在这个区域,”光明神对同伴说,“去北面的葡萄园看看。”
当脚步声彻底消失,普绪克才敢浮出水面。她剧烈咳嗽着,手指扒住缸沿瑟瑟发抖。
夜幕降临,普绪克溜出神庙,向记忆中的一处宁芙洞穴摸去。或许那里的水仙女会看在厄洛斯的面子上给她一口吃的。
洞穴入口被荆棘封住了。普绪克刚拨开一条缝隙,就听见里面宁芙们的窃窃私语:
“德墨忒尔下令,谁敢帮她就会被变成芦苇......”
“听说厄洛斯大人已经不要她了......”
“活该!谁让她害得春神......”
普绪克悄悄退开。连最与世无争的宁芙都对她避之不及,神界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一颗露水滴在她鼻尖上。普绪克抬头,看见夜空中乌云密布。
不,那不是云,而是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掠过月亮。
羽翼的主人悬浮在高空,手持漆黑长弓,箭囊里的金箭在月光下泛着死亡的红光。
厄洛斯。或者说,众神现在称呼的“憎恨之神”。
即使隔着这么远,普绪克也能感受到那股扭曲的神力,曾经让万物萌发爱意的力量,现在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一声号角突然划破夜空。普绪克转身就跑,但为时已晚。
十二名宙斯的金甲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手中的雷电长矛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普绪克,原厄洛斯之妻,”为首的侍卫宣判,“奥林匹斯众神议会以挑拨神际关系、引发三界动荡罪名逮捕你。”
普绪克没有反抗。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奥林匹斯审判庭比想象中更可怕。宙斯高踞雷霆王座,德墨忒尔手持麦穗权杖站在右侧,左侧是面带冷笑的阿波罗。其他神明环形而坐,眼中尽是冰冷的审视。
“跪下!”宙斯的声音震得普绪克耳膜生疼。
她跪在审判庭中央的大理石地面上,石面刻着无数罪神的名字。普绪克注意到最新的一道刻痕是“普罗米修斯”。
“你可知罪?”德墨忒尔上前一步,麦穗权杖重重顿地。普绪克脚下的石板突然长出带刺荆棘,缠绕住她的脚踝。
“我......”普绪克的喉咙干涩如沙,“我确实告诉了珀耳塞福涅关于明塔的事。”
“不止如此!”阿波罗高声道,“她还是我安插在厄洛斯身边的间谍,目的是——”
一道黑光突然从天而降,打断了他的话。审判庭的穹顶被暴力掀开,漆黑的羽翼遮蔽了星空。厄洛斯缓缓降落在普绪克身旁,黑翼带起的风吹灭了所有火炬。
整个奥林匹斯陷入死寂。普绪克抬头,看到厄洛斯的装束完全变了:黑曜石胸甲,暗金护腕,连向来璀璨的金发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原本蜂蜜般的金色现在如同熔化的铅,冰冷而沉重。
“厄洛斯......”宙斯的声音罕见地带上谨慎,“这是众神议会的审判。”
黑翼爱神没有理会神王。他低头看向普绪克,漆黑羽翼微微收拢:“她是我的人。只有我有权惩罚她。”
德墨忒尔愤怒地挥舞权杖:“她害得我女儿——”
“我说了,”厄洛斯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奥林匹斯山为之震颤,“她是我的人。”
阿波罗突然举起金弓:“既然如此,就连你一起审判!”他高喊道,“厄洛斯已经堕落为憎恨之神,他的金箭会带来灾祸!”
几位神明犹豫着站到阿波罗身边。厄洛斯冷笑一声,从箭囊抽出一支泛着红光的长箭。普绪克惊恐地发现箭头上缠绕着黑雾,那是纯粹的憎恨凝结而成。
“要试试吗?”厄洛斯将箭搭上弓弦,“看看被憎恨之箭射中是什么滋味?”
宙斯猛地站起:“够了!”雷霆在他手中聚集,“厄洛斯,带着你的囚犯离开奥林匹斯。但在众神原谅她之前,不得踏入圣山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