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客厅里,阿爷有些局促,连忙让沈肄南坐,又问他们这会过来吃饭没有,没吃又打算去厨房忙活。
阿婆已经睡了,宝珍从卧室出来,轻声道:“阿爷,你不用管我们,待会我去弄。”
她扶着阿爷坐下,阿爷看了眼沈肄南,沈肄南笑道:“您是长辈,该坐。”
“你陪阿爷聊会,我去做饭。”
他们是掐着点过来的,阿婆阿爷吃了,她和沈肄南还没有。
钟娅歆去小厨房忙碌,客厅独留阿爷和沈肄南。
阿爷大气不敢出一声,肉眼可见紧张,倒是沈肄南云淡风轻,颇具礼貌地和他聊天,渐渐的,阿爷脸上的笑也真心实意了几分。
“怀铖,你这腿……?”
“小伤,不碍事。”
宝珍听到外面的聊天,心想沈肄南还是蛮厉害的,看样子阿爷以后应该会放心了。
她心情不错,在沈肄南的碗里放了很多肉。
钟娅歆端着两碗面条出来,阿爷也乏了,留了句你俩慢慢吃,就回屋午睡去了。
沈肄南扫了眼自己面前的这碗,拿起筷子,把盖在上面的卤肉全部拨到小姑娘碗里,搬着小马扎过来的宝珍看了眼,连忙道:“你给我干嘛呀,都是给你的,我这已经够多了。”
说完,又要夹回去。
“需要补身体的人是你,吃吧。”
钟娅歆看着冒尖的碗,“我吃不了这么多。”
男人看她一眼,揶揄道:“认真的?”
宝珍顿时红了脸,企图解释:“上次是干了活,消耗太多体力,我平时——”
“平时怎么?”他歪着脑袋轻笑。
小姑娘心虚,低头吃面,心里却想,太熟也不好,饭量被他知道得死死的。
“能吃是福,你确实也该多吃点。”
“好吃吗?”她希冀地望着他。
沈肄南点头,“挺好吃的。”
两人边吃边聊,主卧里,阿爷佝着肩背听了会,半晌,抿着唇转身。
吃完饭,沈肄南收拾碗筷进厨房,宝珍说:“放着我来吧,你的腿不方便。”
“我又不是手不方便,你去坐着休息会。”
钟娅歆不放心,跟着他进了厨房。
男人把手杖放在一旁,挽着袖子,拧开水龙头清洗碗筷。
小小的厨房很拥挤,还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宝珍垫脚看了眼,见清澈的水流淌过男人沾有泡沫的指尖,洗得很干净,她的视线顺着沈肄南的手指滑到他的脸上,从这个角度望去,菱角分明的轮廓英挺深邃。
“盯着我做什么?”是温和的、调侃的嗓音。
“沈生。”她压低声音,凑近几分,怕不隔音的屋子把他们的对话传到阿婆阿爷的耳里,“原来你还会做家务呀?”
沈肄南垂眸扫了她一眼,“又拿我开涮了是吧?”
她发誓,“没有啊,我以为像你这种家境富裕的人不干这些,都交给家里的佣人呢。”
“这倒不至于。”
他把洗干净点碗筷放在架子上沥干,拿起手帕擦水渍,“基本都会。”
闻言,钟娅歆哇哦一声。
沈肄南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失笑:“反应浮夸了。”
宝珍摸着带有一点水渍的额头,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是捧场嘛!”
“好。那么现在捧场的这位姑娘可不可以去午睡一会?等到点了我叫你。”
钟娅歆有午休的习惯。没睡,整个下午无精打采;睡多了,还是无精打采,这点沈肄南都记着。
“你呢?”
“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那你忙完了叫我,我给你挪位置,换你睡会。”
“嗯。”
宝珍打着哈欠回屋睡觉,沈肄南站了会,出门去了。
下午两点,正是日头最晒的时候,阿爷醒了,正在厨房准备解暑的绿豆汤,阿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沈肄南回来时正好碰到两个老人家。
阿爷微笑道:“出去忙了?”
“对,阿爷在做什么?”
“熬绿豆汤,待会好了,你多喝两碗,这个天儿热,可别中暑了。”
“都听阿爷的。”
老爷子乐呵呵,沈肄南微笑着走到客厅,他的腿其实不太方便下蹲,但男人还是屈膝立在阿婆身边,礼貌极了,“阿婆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阿婆满意地看着小孙女的丈夫,模样俊,又斯文,哪有外头传的那般可怕,她伸出干枯的手,“好孩子,快别蹲着了,你阿爷说你脚上还有伤呢,来来来,坐在阿婆身边,让阿婆好生瞧瞧。”
沈肄南淡笑,“好。”
他坐在老人身边,任由阿婆上下打量。
钟娅歆睡了不足一个小时就醒了,一拉开门,她就看到沈肄南哄得阿婆阿爷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