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虞既被世人尊为“神算”,这一身“算”的功夫自然出神入化。他与裴憬也算忘年交,二人一见面,茶水都顾不上吃,就旁若无人地钻进书房交流心得去了。
而皇甫严秉承“来都来了,不如给诸位把把脉”的习惯,给在场诸人皆请了平安脉。
裴妍则趁着他给自己把脉之时,支支吾吾地问起身孕的事。
没想到皇甫神医不仅没有避讳,反而把他们二人特地拉到一边,大大方方地“传授”经验:什么行房时于女子腰下垫个隐囊啦,最好在女子小日子结束后的十到十五天同房啦,这段日子少喝酒勤锻炼啦等等。听得裴妍面红滴血,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茂却神色如常,还特地就不明白处,与自己的师叔细细讨教了一番,就连滋阴补阳的药膳也问了个仔细,什么当归枸杞羊肉汤,菽豆红枣老鳖汤,黄精杜仲豚骨汤……他听得认真,似恨不能拿笔记下来。
“不可不加节制,”皇甫严再次告诫,“否则精关难守,肾气不固、相火妄动,于习武之人,尤其妨碍!”
“唯!”张茂这才肃了脸色,朝皇甫神医深深一礼。
裴妍在一边听着,心里跟着雀跃起来。她掐指一算,今日恰好不在师叔说的“宜同房”的日子里。她拍拍胸口舒了口气,暗道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然而晚间,等她送走母亲与兄长、又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正想回屋好好睡上一觉时,却见偌大的床榻上赫然摆了一个三角状的隐囊。
张茂正好整以暇地负手等在床边,连寝衣都换好了!
裴妍瞬时愣在屋子中央,指间扒着一边的屏风,结巴道:“师……师叔不是说这几日不……不宜……”
张茂却不以为然地迎上来,熟练地将她往怀里一带,揽着她就往里走,一边在她耳边轻笑,“师叔只说这几日不易受孕,可没说不能……”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痒丝丝的,“况且,总要先试试这隐囊好不好用吧?”
“呸!师叔明明要你精关自守,固本培元……呜呜……”裴妍还未反驳完,唇已经被牢牢封住。
张茂的吻向来温柔又强势,很快便让她丢盔弃甲。待反应过来时,人已被安置在那隐囊之上,且衣裙半解,香肩半露。
这隐囊不知他打哪里寻来的,呈倒三角,在她的上腰处薄窄,越往下边走越厚。于是她的下半身被垫得高高的,整个人浑似一座半架着的小桥。
裴妍的脸上瞬时如被火燎——她这样,就好似故意要把自己给他看似的!
她伸手就要将这个碍事的玩意儿抽走。
张茂却不许。他握住她作乱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亲过去,而后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裴妍的这副样子,清亮的眸子里若染了上好的墨汁,黑沉中泛着一丝幽光,嘴角勾起,擒着满意的笑,俯身亲了亲她的鼻子,沉声道:“阿妍不管什么姿势,都很美!”
裴妍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这是美不美的事嘛!这是……要不要脸!
窗外秋风渐起,卷着桂花甜香沁入罗帷。
良久,裴妍一身薄汗,眼角泛着盈盈水光,喘息间,仰头望向帐顶缠绕的石榴纹,和那不住晃荡的忍冬香囊,红唇暗咬,恨恨地想:张茂他,真不要脸!
第108章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人生……
深秋时分,张茂忽而忙了起来。
原来蜀地叛乱愈演愈烈,益州新上任的刺史罗尚虽作战勇猛,但寡恩少义,且智计不足,难以节制下属。
蜀地六郡的流民推举寇首李特为镇北大将军。罗尚拿这支声势浩大的义军没办法,只好就近向关中求援。奈何河间王司马颙志在中枢,竟对此恍若未闻。罗尚无法,只得向朝廷请命。
齐王本不欲管这事,毕竟这波流民原出自关中,逃荒去的蜀地。按封地论,当是成都王出面调停;按管辖地说,当是河间王出兵止战。如今成都王与河间王都装死不管,他凭什么要削弱自己的兵力去当冤大头?
然而长沙王、张茂以及王衍等士众连连上书齐王,请他出兵支援。
齐王被扰得无法,只好装模作样地派了一支五千人的老弱残兵入蜀作战,算是应个景。
这支援兵自然轻而易举地被流民击溃。
朝中众臣数次进谏齐王再度调兵,皆被他找借口避开。
长沙王甚至到齐王府堵人,都被齐王称病不见。他气闷不已,只好来寻张茂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