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对孙秀很赞许,当下嘉奖了他,一口答应赵王所求,又赏赐他美女十名。显然皇后对赵王身边的这位宠臣也有耳闻,知他喜银钱美女。要钱,她舍不得,朝廷正是穷的时候,要美女,宫里多的是,随便赏!
孙秀看到十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宫女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睛都直了,假作客气地与贾后推让一番,就却之不恭地收下了,喜滋滋地左拥右抱地出了大殿。
孙秀一直揽着美人行到宫门口,看到停在宫门前的自家牛车,这才一抹脸,上了车。
车厢里,孙秀的独子孙会早已等候多时。他紧张地问父亲:“娘娘怎么说?”
孙秀自得道:“自是言听计从!”
孙会大喜,肥如土猪的身躯乐得一颤一颤的,连连朝父亲弯腰作揖:“如此,赵王必有重赏,恭喜阿耶!”
另一厢,贾后连夜召来贾谧,将孙秀的主意和盘托出。二人秘议一番,皆觉此计可行。只是此事终有损名称,且富商背后多有世家支持,只能秘密行事,不可让外人得知。
不过干这事总得有帮手,贾谧手下最有经验的自然是始作俑者石崇。这劫掠京畿商贾的重任便毫无悬念地托给了他。
石崇明面上一口应承,背地里却恨死了孙秀。当初他为求富贵,行此偏门,后来即便荣宠加身,跻身重臣,却依然被清流诟病,子女婚嫁都受了影响。
如今,好不容易被人们淡忘的旧事又被孙秀这厮扒楞了出来,甚至还倒逼着他不得不重操旧业,帮着贾后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这就好比一个从良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点贤惠名声的妓女被人硬逼着重新接客一样,能不膈应么?
后来,他听说孙秀虽连夜回长安复命,但他的独子孙会还在京里做官。于是,石崇在一次打劫商贾的时候,“不小心”把他那正巧“路过”的宝贝儿子也跟着一起劫了。
据说孙会伤的不轻,光卧床养病就足足躺了三个月!
孙秀知道后,气得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主意是他出的,他总不能指责石崇干得不对吧?问起来,石崇理由现成的,谁让你家儿子跟我要劫的商贾走一条道呢?你儿子运气不济,能怪我不成?
孙秀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暂时吃了这哑巴亏。可他素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发誓定要找机会报复回去!孙秀父子就此与石崇结下了梁子,此为后话。
不多久,京城里突然盗贼四起,不止京畿过往行路的商队,就连京中定居的富户也有很多家宅被盗。
朝中问责声一浪高过一浪,贾后假惺惺地责令有司加紧破案,又命北军加强治安。
诡异的是,无论是掌管京畿的府君还是负责巡逻的执金吾查了半天,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最后只能推到北边刚起事的匈奴叛乱上,说是匈奴人派细作特地来洛阳打劫钱财用于军资,草草结案。
这是糊弄傻子呢?匈奴人是神仙?能越过边地重镇,长驱直入京畿重地,来去自如地打家劫舍搞军饷?
被劫的商贾们自是不信这样的调查结果,但看朝廷模棱两可的态度,也知此事水深,八成与椒房殿里坐着的那个女人有关。这位可不是善茬!只好捏着鼻子认栽。
一时间,逃离京畿的富商越来越多,再大的商队都不敢经过洛阳,曾经繁华的商道竟一时冷落下来。
贾谧却趁势让自家名下的商队做大。京里别人不要、低价抛售的商铺店面,几乎都被他低价甚至免费盘了下来。之后大肆哄抬物价,以致洛阳米贵,京里百姓怨声载道,路边饿殍层出不穷!
不止民怨,能在京畿混出头的大商贾多为世家大族放出去的世仆,专为主家敛财的。贾谧这吃相,更是把不少世家给得罪了,只是碍于贾后锋芒,暂时隐忍不发罢了。
如此,贾谧更加猖狂,自以为在洛阳可以一手遮天,就连裴頠、王戎等长辈兼老臣,都渐渐不放在眼里。
当执金吾没日没夜地在外缉捕盗贼、追缴赃款的时候,始作俑者兼北军头头的贾谧与石崇二人,正躺在密室的金山银山上,看绿珠踩在用整块玉石做成的玉床上翩翩起舞,好不快活。真乃贼喊捉贼是也!
外面的动乱暂时传不到高门大户的内宅。钜鹿郡公府里,小郭氏正读着裴妃的来信。她在信里再三向小郭氏及太夫人致歉——因天灾人祸不断,延至今年的秋请亦只能作罢了。
与来信一起送到的还有一枚雕工精细的朱雀玉珩。裴妃在信里解释,人虽未至,约不可废。这玉珩乃她随身之物,若太夫人首肯,聊作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