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几个字她没忍心说出,劝道:“你真的要执意进璇天境找她,就算找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身躯”
“怎么可能”傅离染终于抬起一直低垂着的视线,颤声道,“她剑术不差,上等灵剑对黑气有天生的克制作用,她拿着斩虹,肯定能清去所有靠近的黑气。”
“而且,”傅离染抚着挂在未影剑上的雪白剑穗,“她说过,一定会从璇天境中出来的。”
杜镜意这才发现她眼眶微红,声音也在竭力忍着颤意。
如果你真的这般认为,怎么会急着进去找纪时钰呢?她不忍心戳破眼前人掩饰般的话语,保持默然。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傅离染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无比期盼能听到肯定的回答。
杜镜意看了她一眼,沉默着,随着眼前人的默然,傅离染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希冀破灭,懊悔逐渐占据上风,她不自觉地紧紧攥住手,璇天境里有多危险她再清楚不过,当时她就该死死地拦住纪时钰。
为什么?她们已经互明心意,傅离染本想着等纪时钰清去魔气后便结契,以后她们能一直相伴,可以在桃林里练剑,闲暇时也能一起溜出见神宗去热闹的城中,她现在还是只会做扁扁的点心,没来及问纪时钰方法,她们曾经约定好等桃树结果便一起品尝,埋在树下的美酒也还未取出,还有很多很多没能一起做的事。
为什么?
锥心刺骨的痛意在周身蔓延,傅离染有些颓然地靠在一旁的墙上,她此刻才明白当初的那些日子有多珍贵。
彼时,纪时钰刚拜进照影峰,她们虽维持着师姐妹之间应有的距离,但近乎是每日相伴,无数次她看着师妹练剑的身影,也有无数次师妹跟在她身边,言笑晏晏的模样,那时的她们没有隔阂。
后来的一连串事情将她们越推越远,傅离染以为把纪时钰带出魔域,清去她体内的魔气便能回到从前。
是她太天真了,古籍上早就说过,魔气强势阴沉,一旦沾上之前修炼的所有便会不复存在,如附骨之蛆般根本无法彻底剥除。
傅离染神色低沉,思绪混乱间她竟然觉得如果反噬是因为剥除魔气,倘若她不执意用鉴清镜清去魔气,纪时钰是不是不会遭到反噬,依旧在魔域当魔族护法。
她一心想要将师妹带回正轨,希望彼此能像从前那般每日相伴,一同修炼。
如果这样做的最后是纪时钰命不久矣,不如天各一方,正魔对立,她只要……只要师妹活着。
心绪起伏不定,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傅离染蓦地咳出一大口鲜血。
杜镜意连忙过去,焦急的同时又不知如何劝她,“你……”
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别着急啊,纪时钰不是进阶灵根吗,不可能那么容易死的。”
傅离染表情木然,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像是压根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杜镜意有些无奈,却也束手无策,只能看看不远处的璇天境,又看看身旁这人,轻声叹息。
两人都没注意到,破碎的命牌上隐约闪过几道光泽,极其微弱的,却清晰可见。
第69章 新生
寒风萧瑟,傅离染在璇天境前站了一整夜。
杜镜意劝不动她,又担心她会做做出什么事,无奈之下只能在一旁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微亮,朝霞逐渐漫过天边,带来第一缕光亮。
傅离染不死心地再度上前,将手令放进凹槽中,数不清是多少次做这个动作,明明纹路贴合,上面也有灵光闪动,就是无法打开结界。
眼中逐渐漫上绝望,她没再尝试,转过身望向天际。
师妹,真的回不来了吗?
掌心间的血迹早已干涸,只留下轻微的刺痛,傅离染理清思绪,拍了拍靠在一旁无意识之中睡去的杜镜意。
杜镜意猛地惊醒,有些迷茫地看着她,“结界能打开吗?”
傅离染掩下眼底的痛楚,摇头。
“我们回去吧。”
震惊于她突然的镇定,杜镜意试探着问:“你不去找纪时钰了?”
“照影峰上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我不能一直待在这等结界打开。”她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杜镜意明白她的为难,无声叹息。
自那日后,白天她依旧是众人景仰的傅师姐,忙着处理峰上的事务,到了晚上她总会待在桃林里,旁边放着几坛酒。
一切看起来依旧和往常一样,有些事却在潜滋暗长地发生变化,谢无诀发现傅离染来落月峰找她拿酒的次数越来越多,杜镜意更是无奈,因为那人总会在深夜跑到璇天境前,一站就是一整晚。
她们默契地没有宣之于口,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们对此也束手无策。